左冷禪霍得站起身來,語氣又帶了幾分冷淡,道:“那便這麼說定了,希望顧賢侄能遵守諾言。我們這便去少林寺看看情況吧!”

說完,也不等顧少游回話,便自顧自往外走去。

顧少遊微微一笑,也不以為意,自己的目的這回已經全然達到,再去刺激、羞辱左冷禪也毫無必要。當下便也站起身來,跟在左冷禪後面,出了大廳。

左冷禪走出廳門,望著外面的日頭,不由微微眯眼。他只覺今日就像是一場幻夢,這短短時間裡,世間的所有事情竟彷彿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

樂厚三人都在門口等著,見到左冷禪出來,卻見他臉上面沉如水,也不知道談的怎麼樣,幾人都不敢去問,就怕觸了黴頭,只上前道:“掌門,那我等這就去少林?”

左冷禪點點頭,對著湯英鶚道:“今日之事,不要洩露出去,我怕門內人心不穩,湯師弟你就先留在門內,將這些手尾都處理乾淨。”

湯英鶚聽了連忙凜然受命,他知道今天的事情,的確會有走漏風聲的風險,到時候門內不穩可就不妙了。而且今日之事,就看要怎麼說了,往好裡說,那不是少林寺欺上門來,又灰溜溜的退走了嗎?

反正事情沒有對與錯、成與敗,就看怎麼去說才是了。左冷禪留湯英鶚在門內,也是這個考慮,這些事情讓他來做是再恰當不過。

更何況湯英鶚武功平平,去了少林,也幫不上什麼忙。

左冷禪點點頭,又對鍾鎮道:“鍾師弟,湯師弟一人在此我怕他忙不過來,你也留在這裡幫一把手,不必和我一起少林了。”

鍾鎮一愣,嘴巴張了張,卻什麼也沒說出來,他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低頭應道:“是,掌門。”

左冷禪微微嘆了口氣,鍾鎮先敗在顧少遊劍下,又被方念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看他眼睛裡如今只有彷徨和迷茫,顯然心防已失,帶去少林實在毫無必要。

要知道這回去面對的可是兇焰滔天的魔教前教主任我行,若是武功不濟,那去了也只是丟人現眼,不如別去。

甚至……左冷禪瞟了一眼旁邊默不作聲的樂厚,心中暗歎一聲,就算是樂厚,其實也差了一籌,更不用說他之前還略微受了些輕傷,照理說也不該帶他一同前往。

可是除了樂厚,嵩山派現在還能有誰?鄧八公倒是也可以,但他的武功比樂厚只低不高,去了也是白去。

左冷禪心中哀嘆一聲,丁勉三人意外身亡,對嵩山派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他可從來沒想到,自己還會有今天,居然連一個合適的幫手都無法尋到。

不過這一切都只在左冷禪心中一閃而逝,他臉上表情並無絲毫變化,對著樂厚淡淡道;“樂師弟,我們這便出發吧。”

樂厚木著臉也不多言,微微一躬身。

左冷禪又望了一眼顧少遊,這回他話也懶得說了,直接縱起身法,向著少室山少林寺而去。

三人各有心事,一時之間場面有些冷場,只有不斷的風聲呼嘯而過。

從太室山到少室山,距離十分近,而剛才左冷禪和顧少遊閉門密聊,也不過一盞茶功夫。三人如今全力趕路,估計也就只比方證他們慢了片刻而已。

到了山門,門口的迎客僧人眼尖,一眼便認出了左冷禪,趕忙上前幾步雙手合十道:“左掌門大駕觀臨,方丈剛才有吩咐,若左掌門來了便直接去正殿便可。”

這迎客僧人語氣急促,見到左冷禪來臉上彷彿還有一絲喜色,看來這任我行的到來,給少林寺還真是有了不小的壓力。

左冷禪面沉如水,眼睛燁燁發光,他如今的心態已經基本調整過來了。之前的種種頹喪也彷彿絲毫不見了蹤跡,現在要面對的敵手有多強大,他心知肚明,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再把心思沉溺在過去的不甘之中,先應付過眼前這一大劫再說不遲。

左冷禪衝迎客僧人點點頭,三人便跟在僧人後面,進了少林山門。

少林寺中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來往僧人雖然步履匆匆,但也並不見有多少驚容。顧少遊看了也暗暗點頭,少林的確也是有自己的底氣,雖然大敵上門,那也沒必要大驚小怪,反而墮了自己的聲望。

幾人行到門口,忽的,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狂笑,笑聲中充滿了桀驁之意:“少林如今當真是無人,沒想到竟然還要崑崙派來為少林撐腰,當真可笑可笑。”

顧少遊頓時一愕,左冷禪臉上同樣帶了幾分異色,兩人互視一眼,直接跨入殿內。

一進門,顧少遊略一掃視,就將裡面形勢收入眼底。

裡面涇渭分明的分為了左右兩側,方證、方念等幾位少林高僧看樣子也是剛剛到,顧少遊注意到方證和方唸的袈裟明顯也是剛剛新換的,要知道之前方證袈裟的袖袍直接被顧少遊絞碎,而方念肩膀處也同樣破損嚴重。

很顯然,幾位少林高僧也是匆忙回到寺內,又匆忙換了行頭,估計還真沒比自己到的早了多少。

方證身後,跌坐著一箇中年道人,此人面如冠玉,生的一副好皮囊,只不過現在情景卻有些狼狽,他身上長袍碎裂了大半,頭上髮髻散亂,臉色鐵青,正坐在地上默默打坐,顯然剛剛輸的有點慘。

顧少遊心中一轉,就猜到了幾分此人來歷,應當便是崑崙派掌門,號稱‘乾坤一劍’的震山子了。至於這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顧少遊倒是不知,不過估計是他剛好來少林做客,沒想到給趕上了。

方證這邊則都是老面孔,剛才聯袂前往嵩山的五大高僧,如今是悉數到場,正怒目圓睜朝著對面望去。

而左邊這裡,顧少遊一一看去,眼睛更是微微發亮。

剛才正在哈哈狂笑的,是一名老者,他身材甚高,一頭黑髮,穿的是一襲青衫,長長的臉孔,臉色雪白,更無半分血色,便如剛從墳墓中出來的殭屍一般。

不用說,這人明顯就是日月神教的前教主,任我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