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出來了?”沙田福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

李志明答道:“對,你在哪兒?”

那邊長舒一口氣,聲音也變得疲憊不堪起來,先前的聲音與當下相比,便能聽出先前不過是強忍著罷了。沙田福的聲音突然沙啞起來,感覺在忍受著什麼痛苦,只聽他說道:“我在東北三十度,五百米處。”

眾人急忙趕到,卻發現了躺在地上的沙田福和一個魔鬼公司的員工。而此刻的沙田福一隻手臂已經沒了,面色慘白的躺在地上看起來十分痛苦。手臂斷口處十分整齊,看起來就好像是被齊齊切下來的一般,而周圍一點血跡也沒有,所有血管都被熔住了。說是熔也不太貼切,這不似用火灼燒止血,而是就那麼圓潤的長上了,卻又露著裡面的組織,看起來有些恐怖。

李志明的臉也有些難看,拉著沙田福的另一隻手問道:“胳膊呢?胳膊呢!?剩下的兄弟呢?”

“都被這座魔鬼之城奪走了。”沙田福慘然一笑答道。

一眾人離開已經消失的古城,回到尼瑪縣暫作休養,路上互相交談,也算是瞭解到了自從他們進入黑水後發生的事情。

按照時間的發展順序相對應,事情應該是這樣的。當李志明他們走入最後一個房間後,整個古城內響起了一種令人心驚的聲音,那聲音聽得人只覺得肝顫,但駐紮營地夥計們卻從聲波檢測儀上根本探測不到。外圍負責保衛防禦工作的沙田福作為現場最高領導,得到訊息後當即下令,派出小分隊進入古城探查。

愈發靠近古城,那種令人難耐的聲音就越大,利用任何高科技產品都無法阻擋身體對這種聲音的反應,恐懼湧上每個人的心頭,好似那聲音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撕扯一般。十幾分鍾後,聲音歸為平靜,但卻出現了令人更為膽寒的一幕。街上、民居中、建築物前的廣場上,從空空蕩蕩突然變得人山人海,那些驟然出現的人他們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穿著打扮各不相同,有的是極具少數民族特徵的服飾,有的則穿著解放服。

細細觀察這些憑空出現的人,他們一個個表情默然,渾身上下透著古怪,城外依然負責警戒的沙田福下達了撤離的命令,因為這些東西根本不是人。之所以如此判斷,不光是因為他們的詭異出現,而是他們身上不帶著一絲一毫的人氣兒。

所謂人氣兒,實際上每個人都能感受得到,只是有人敏感有人略顯遲鈍罷了。比如一間屋子,如果長久沒有人居住,無論乾淨整潔還是凌亂不堪,一進去都覺得十分冷清。而反之如果有一大家子居住,無論裡面多麼空空蕩蕩,總會讓人感覺到這裡有人存在過,這就是人氣。

而對人而言同樣如此,這些出現的人沒有人氣,他們不是人!那麼,他們到底又是什麼呢?他們無邊無沿,擋住了進入古城之人的進路和退路,把眾人團團圍住,而木訥的表情迅速變得猙獰起來,他們蜂擁著撲向眾人。

無論是槍械掃射還是刀砍斧剁對那些憑空出現的人都沒有任何效果,很快他們就被吞噬了。沙田福在外圍指揮,見此狀知道這種無法觸及的東西應該不同於之前在猛**毛豆變化出來的怪物。這些東西更像是靈魂狀態,即便在猛**遇到的怪物,槍打上去也不會毫無知覺。可本著試一試的態度,他還是命人發動了干擾器。果不其然,干擾器雖開啟了最大功率,但毫無成效。

沙田福牙關緊咬,鐵拳緊握,卻毫無辦法,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被自己派入城中的小分隊全軍覆滅。這些魔鬼公司帶來的精英,臨死之時一個個嘴巴大張著倒在地上,一臉的驚恐卻連最後痛苦的吶喊都沒來得及喊出聲來,那些憑空出現的“幽魂”穿過他們的身體,他們就這樣迅速而憋屈的一個個死去了。

那些東西唄沙田福稱作“幽魂”,因為它們並不是普通的怪物,身體看似如常卻虛無縹緲。它們攻擊結束後,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待在原地,靜止地站立著,並沒有離開古城的範圍。至中午時分,倒在“幽魂”當中的屍體開始分解,隨後一個個死去的夥伴站了起來。

透過望遠鏡,沙田福看到了他們臉上冷漠的表情,與先前那些“幽魂”的表情如出一轍。同時也感受到了他們的死氣沉沉,它們已不再是他們,此刻他們也變成了如同那些“幽魂”一樣的東西。至此,李志明等人已經進入古城近十個小時,而那些“幽魂”在閃爍了幾下之後變得有些飄忽,隨即在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沙田福十分擔憂李志明等人的安全,又等了一個小時,見古城內是風平浪靜並無異像,這才親自率全員進入古城。這已經是留在外面最後的人手了,被沙田福一股腦的帶了進去,雖然吳用派人出來傳訊,聲稱裡面無法聯絡,可過去這麼久了毫無音訊也不見人出來,要是說沒出事兒那誰信啊。

沙田福決定進入建築物內查探一番,可誰曾想進入古城剛走了幾步,就見居中的建築物宛如甩動的麵條一樣扭曲了起來,緊接著道路和周圍民居也是如此,這種扭曲不斷擴散,沙田福的心中響起了吳用閒聊時所說的空間論。

“撤!”這是沙田福的唯一來得及喊出的命令。

萬幸眾人離著城門不遠,他們快速朝著城門外駕車而去,但那扭曲蔓延的速度要遠超過車速,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追上了他們。沙田福扭頭看去,卻見位於中心的建築物消失不見了,他的心中不禁一空,頓時睚眥欲裂,李志明他們還在裡面,如今會不會同這建築物一併消失了呢?若真如吳用當時所講的空間論那般,到了另一個界層當中,只怕這次是要有去無回了。

那種消失也如扭曲般蔓延開來,而且速度尤勝於的扭曲的擴散。車子一空,後輪已經消失,車尾一沉便砸在了地上,而坐在後座上的兩個夥計,一個也只剩下一隻手臂,另一人則下半身消失不見。此刻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可能發生的太快,故此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是張著大嘴一臉驚恐,不可思議寫滿了整張臉。

前輪被髮動機帶動仍在前進,卻因猛然失去後輪頓時歪斜。眼見著城門已經觸手可得,沙田福只得劈死一搏。他也不知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猛然拉住副駕駛上的一人,從撤掉的帆布頂棚處扔了出去。而他則拉住後座上那個死死抓住前座,只剩上半身的夥計,一個蹬踏從車裡一併翻了出去。

沙田福落在古城大門之外,他長舒一口氣,自己還活著,真是萬幸。眼前是自己最先丟擲的那個兄弟,他被摔的灰頭土臉,此刻正連滾帶爬的朝著自己跑來,而他的臉上寫滿了驚恐,他的嘴一張一合的,沙田福卻耳朵嗡嗡作響,根本聽不到他在喊些什麼。

回首望去,古城已然消失不見,而一通不見得還有自己右手拉出的那個兄弟,以及以及自己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