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冬。

水泥不是一天兩天就能下來,建窯、大量囤粘土之類需要花時間。

且說王熙鳳在王子騰的陪同下,帶著嫁妝衣物,四個丫鬟。來旺夫妻轉往京城王家常住。

王子騰公務繁忙自然不會理後宅的事。由他的妻子梁氏照顧鳳姐兒,概因鳳姐兒和賈珍是表兄妹,故而上了京城頭一天在榮國府先陪賈母坐了會,便急著往寧國府去。

賈珍的生母,和鳳姐兒的母親是本家姐妹,珍哥兒母親是長女。

接近下午時,彤雲密佈的長空此時灑下些輕輕飄飄的雪花。

王熙鳳身上穿著雪裡金遍地錦滾花狸毛長襖。下面是條湖藍色宮絛長裙,肩膀上掛著硃紅披風。手裡捧著琺琅彩手爐,在平兒撐著油紙傘的陪同下,經過拱門踏入寧國府。

不多一會,寧國府尤氏身邊的丫鬟銀蝶兒望了過來,便笑著走來說,“大姑娘來了,太太打發奴婢來接。正念著,可巧就撞上了呢。”

鳳姐聞言笑道:“沒來時也不見她想我呢,這會子就說好話了?大哥哥呢?”說著,讓平兒抓了一小串兒銅板賞她。幾人一路進了會芳園,路上山石涼亭,小樓閣暇不應接在眼前晃過,經過小湖花圃,過了箭道場就離天香樓不遠。

銀蝶兒在前面領路,得了賞心裡自然高興,便一路哄著鳳姐兒。說些她愛聽的,“姑娘小心腳滑,雖是小雪,化在這石頭路上不知摔了多少小子丫鬟。”

鳳姐便問,“府裡還有誰在這兒?”

銀蝶兒很自然道:“薔大爺,璉二爺、蓉小爺都在天香樓陪大爺吃酒。大姑娘是先去太太那兒,還是找大爺。”

鳳姐邊走見笑,“嫂子那兒,哪日去不是去?我今兒找大哥哥有事一會你幫我給尤嫂子告個罪。”

一面說,已經到了天香樓下。銀蝶兒噠噠噠提著裙子跑上樓給眾人說了。鳳姐抬頭看,只見樓上冒出幾個腦袋來,朝她笑。

不一會,就跑下來個錦衣小子。生的也是俊俏高挑,笑眯眯地彎身作揖,貼在她身邊撒嬌道:“表姨來了,侄兒正想著你。”

鳳姐朝他臉上啐道:“呸,我大不了你多少,把我都叫老了再不把這稱呼改了,仔細你的皮。…”

“是是是。”賈蓉疊聲賠罪,貓兒撓似的自打嘴巴耍笑道:“是侄兒不會說話,那叫璉二嫂子?”

“蓉小子你皮癢了?”王熙鳳沒由來在他臉嘴上狠力扯了個弧度。賈蓉也不惱,扭著張被扯歪的嘴臉求饒。

平兒便推開賈蓉說,“蓉小爺我們姑娘跟璉二爺還沒一撇呢,在滑嘴告訴珍大爺教訓你去。”

“平兒姐姐,饒了蓉小子這一次吧。”賈蓉這嘴皮子就是油腔滑調,對女人發不起狠來。哪怕是個丫鬟,只要生的好看,他都不分尊卑的一口一個姐姐叫著。

天香樓上,擺著酒餚。賈珍賈璉坐在上頭,小輩的賈薔陪著。身邊還站著幾個粉面小廝斟酒取樂。

賈珍笑道:“璉兄弟要恭喜你了~你和大妹妹的好事看來不遠亦。兄弟敬你一杯。”

賈璉吃了酒,臉兒紅紅的。襯的一對兒桃花眼更顯風流。他搖了搖手笑道:“珍大哥別取笑我了,八字還沒一撇呢。我父親和王世伯那邊也沒訂個準話。”

“不遠了,這還有什麼變故?咱們幾家本來就是姻親。大妹妹和我們從小一塊玩大,她什麼心思你我還不清楚?”賈珍朝他眨眨眼,勾了勾嘴角笑。

賈薔問:“沒準鳳姨這次上京,王家就是在做這打算呢,侄兒也先恭喜璉二叔了。”

賈璉笑了笑,鳳妹妹身段兒和容貌自然沒話說的。就連她身邊的四個丫鬟也是姿色絕佳,特別是平兒。

幾個男人正勾眉搭眼說笑,這邊賈蓉已經領著鳳姐兒和平兒上來。

“都在呢?”鳳姐兒一面笑著上來,賈珍和賈璉,賈薔立即起身相迎拉凳,邀她坐畢。賈珍親自替她斟酒,便問:“大妹妹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