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豹收起腰刀,輕輕點了點頭,笑道:“那就好,本將軍也不是屠夫,並不以殺人為樂,只是要委屈各位,到旁邊軍帳暫住幾天。”

說完,目視賈方,賈方大喝一聲:“起來,走!”

七名校尉戰戰兢兢起身,紛紛擦去額頭的冷汗,命,算是保住了,其他的,再說吧,便抬腿向帳外走去。

宇文豹看著段義,微微點了點頭,段義手起刀落,一條血線,筆直繪在帳篷的牆上,身旁一名校尉撲身倒地。

賈方見段義動手,毫不遲疑,率領軍士挺矛直刺,六名校尉,毫無反應之間,胸前突然長出一截矛尖,“咚咚”幾聲,倒在地上。

碧血,凝住了黃沙。

“今日,何其痛快!” 宇文豹長出一口氣,眼睛,竟有一絲溼潤,突然一揮手,正色道:“兄弟們,聽我一句。”

“請將軍下令!” 眾人紛紛立定。

“都是當年桃園結義的生死兄弟,今日一戰,要麼赴死,要麼取義,家中有父母妻兒牽掛的,現在退出,我絕不怪罪!”

無人應聲,眾人平靜地看著宇文豹,賈方仰頭灌下一口酒,抹了抹嘴巴,大聲回道:“沒什麼好說的,宇文將軍,下令吧!”

宇文豹大喝一聲:“好,都是好兄弟,賈方!”

“在!”

“你即刻入城,去安東侯府,向文錦稟報狼賁衛情形!”

“遵命!”

“段義!”

“在!”

“全軍飽餐一頓,酉時出發,入城,接應文錦!”

“遵命!”

賈方奉命出營,無心觀賞斑斕的秋色,一路縱馬,越虎踞河,過鬼剃頭,到平城西門時,已快申末時辰,聽著鐘樓報時的鐘聲,心中暗自著急,再過半個時辰,狼賁衛就要全軍出動。

快速縱馬入城,城裡卻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街上擠滿了外出賞秋的人群,賈方雖然著急,卻無可奈何,心中暗想,若是此時大喝一聲:“狼賁衛造反了!”

街上,恐怕立刻就清淨了吧!

心中暗自一笑。

到達安東侯府,賈方照宇文豹的指示,並未走大門,而是繞到西南角門,咚咚,咚咚咚,咚咚,輕輕釦了三下門環。

吱呀一聲,門開一條縫,賈方牽馬而入,身後,哐噹一聲,角門迅速關閉。

賈方隨著僕人剛走幾步,便驚得目瞪口呆,侯門一入深似海,可今日的侯府,卻是軍陣的海洋,園子裡,院中,廊下,房中,或是小方塊,或是大方陣,或是坐著,或是站著,全是旗甲鮮明的軍士,目光堅毅,沉默無聲,見有人走過,都默默凝視。

賈方久在軍中,跟隨文錦遠征宴國腹地,縱橫上千裡,已經看出府中的軍士,都是拓巴忍大帥帳下、虎嘯軍的精銳,人數,不下五千,不禁暗自驚心,五千虎嘯軍,是如何從原州來到平城,又如何集結在安東侯府,卻無人發現呢?

文錦在侯府書房,聽賈方稟報狼賁衛情形,不由會心一笑,對慕華博道:“想不到第一滴血,濺在了狼賁衛,豹兄,終究是豪傑,狼賁衛得手,箭,已經射出,賈方!”

突然回身喝到!

“在!” 賈方熟練地回到,好像文錦從未離去,一直就是狼賁衛將軍。

“你馬上出城,迎接宇文將軍,告訴他,狼賁衛先不入城,在城外監視羽翎衛動靜,羽翎衛不動,狼賁衛不動,羽翎衛一旦出動,狼賁衛即刻入城,傾盡全力壓制他們,不得放一兵一卒進入皇宮。”

“得令!”

賈方轉身出門。

慕華博看賈方遠去,憂鬱地問文錦:“你如何處置徵憲?如何對待燕子?畢竟,他們已經有了孩子。”

文錦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窗外已經偏西的秋陽,神情黯然,許久,才輕聲道:“不知道,如果我失敗,他們又如何處置我?如何處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