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夜晚,街上飄著淡淡桂花的香氣,天空如洗,月色如練,夜,已經很深了,街上,空蕩蕩的。

文錦走在大街上,心裡挺失望的,除了肚子上一拳還隱隱有些感覺,其他地方,只是有點癢癢。

打的,太輕了,都沒怎麼受傷,他其實希望老闆能砍幾刀,那樣,心裡好受點。

要不是怕累著老闆二人,他真想再堅持一會兒,算了,老闆,也不容易,要真把老闆累死了,自己還得吃官司,明日,如何陪若離出征?

哪也不想去,回芳菲館,他怕看見盈盈火辣幽怨的眼神,去原鄉家,難道讓尚兒看自己這副德性?

就這麼四處轉轉吧,廣固這麼大,轉幾圈,天就亮了。

循著月色,專往黑暗的地方走去,前方,是一片低矮的平房,黑漆漆的,文錦走了過去,轉過街角,赫然站著一名女子,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文錦嚇了一跳,

女人?女鬼?

那女子顯然也嚇著了,既怕遇見劫匪,又希望是個客人,最終,對生意的渴望戰勝了恐懼,竟攏了攏髮髻,擠出一個勉強的笑意。

牙,很白,模樣,不年輕,眼睛,還算比較亮,文錦這才開始打量女子,個子倒是高挑,面板偏黑,可能是晚上的原因吧,可月光下,不是應該更白嗎?五官端正,粗了點兒,一身鮮豔的衣服,月色下,豔麗的色彩掩蓋了粗糙的質地。

站街女!雅一點,叫流鶯,食物鏈最低端的人,服務物件主要是從事體力勞動的光棍,收費低廉不說,還經常有意外發生,客人跑路,被地皮勒索,甚至,被自己的丈夫

兄弟

父親盤剝。

命運,大多很悲慘,色衰之後,往往落一身病。

這麼晚還站在街上,原因只會有一個——沒掙夠今日的生活費。

見文錦看她,女子忽閃了幾下眼睛,裝出俏皮的樣子,眼中露出笨拙的挑逗,回頭看了看半掩的房門,暗示:要不要進去?

文錦鼻子發酸,同是天涯淪落人,那麼多無家可歸的,可轉過街角,我偏偏遇上你!便緩步上前,把女子緊緊摟在懷裡。

今夜,我們都是孤人,不能照顧你生意,給你一個溫暖的懷抱吧。

女人很詫異,對方也沒有進門的意思,就這樣,不知算不算消費?猶豫片刻,還是慢慢抱住了文錦。

“抱緊一點” 文錦輕輕吩咐:“叫錦郎!”

“錦,郎!” 女人遲遲疑疑,輕輕叫了一聲。

文錦胳膊收緊:“大聲點!”

男人的氣息,將女子緊緊包圍,溫暖的懷抱,融化了女人的心,女人身子開始發軟,雙臂越來越用力,情緒越來越飽滿,口齒越來越清晰:“錦郎!錦郎!”

文錦,痛徹心扉!

一晚上沒事找事,可笑的皮肉之痛,如何能麻痺刺破蒼穹的痛楚!

許久,許久,月亮躲在了樹梢後,文錦輕輕鬆開女子,對她溫暖地笑了笑:“回去吧,太晚了,危險。”

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掂了掂,大概有十輛,遞給女子:“不要站街了,明日去芳菲館找我,我讓人教你唱曲兒,當心,別讓人看見!”

女子驚訝不已,本以為自己做好事,安慰了一顆孤獨的心,沒想到還能掙銀子,而且,這麼大一錠!

兩個月的生活費!

張大嘴巴,正要醞釀詞語,文錦已經轉身走了,女子四周看了看,確定無人看見,趕緊將銀子藏進懷裡,匆匆走進了旁邊的小門。

門裡,傳出孩子的哭聲,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