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原鄉手中抱著書,並不看文錦,只輕輕問道。

文錦站住,扭頭,不解地看著原鄉:“你何以知道?”

“哼,我是誰,你大概忘了!” 原鄉不屑道:“錦衣華服,卻衣衫不整,嘴角有血跡,走路夾著襠,身上有酒肉之臭,髮間有脂粉之香,想白嫖,卻捱了揍,我沒說錯吧?”

文錦剛走兩步,又停住,疑惑地看著原鄉,試探道:“你,跟蹤我?”

“不必,聞香識女人,曾經是我的拿手好戲,雖然久不去青樓,基本素養還是在的,你身上如此濃烈的脂粉之氣,有什麼好奇怪的?走啊,別耽誤我時辰。”

文錦欣慰,這才是原鄉,活的,比自己透。

“你是大千歲座上之賓,想白嫖,易如反掌;以你的身手,在青樓捱揍,不可能的,所以,你是偽裝的,你,心裡苦!”

原鄉不管不顧,給文錦做心靈按摩。

文錦愣住,停腳看著原鄉,像受盡委屈的孩子。

淚水,順著臉頰,無聲淌下。

偽裝、調侃、不屑,玩世不恭、自暴自棄,彷彿劣質的堤壩,並不需要風雨,只需一個小小的蟻穴,便轟然倒塌,滔天的洪水,一瀉而下。

世人面前的堅強,被原鄉輕輕一刺,破防!

文錦再也不管,再也不顧,任憑淚水,如注!

原鄉並不說話,站著靜靜等他。

許久,才輕輕道:“你哭出來,我們還是兄弟,要是還裝,以後不要蹬我的門。”

邁步,往前走去。

文錦跟上,彷彿找到心靈的寄託。

有點戀戀不捨!

可原鄉,畢竟不是江湖大哥,他的心靈雞湯,只有文錦願意喝。

中午下學,原鄉兩手一攤,懷中的書掉落一地,卻顧不得撿:“答應巧官的酒菜,如何弄?”

原鄉的本事,主要還是精神層面的,說到生計,基本還是靠兩手一攤。

手中無糧,文錦心中也慌,卻故作鎮定:“無妨,先往回走,自有辦法。”

二人一路往回走,不自覺地雙手在身上亂摸,希望能找到分毫銀兩;偶爾摸到一個硬物,便心中一喜,以為是銀子,仔細拿捏,又心中一沉,不過是衣服的皺褶。

路人紛紛側目,見他二人上下其手,自撫其身,神情古怪,表情豐盈,時而陶醉,時而憎恨,以為兩個花痴,無錢同上青樓,在大街上自娛自樂。

原鄉終於發現路人異樣的眼光,侷促道:“錦郎,別做怪樣了,別人以為我們瘋子吶!”

卻見文錦神情凝重,將信將疑,從懷中深處,緩緩掏出一張紙片,隨即長出一口氣,嘆道:“酒菜,有著落了。”

展風飛的名刺!

左邊,一座軒敞的大酒樓——樂陶居,文錦拍拍身上的塵土,昂首,走了進去。

樂淘居的酒菜,果然不同凡響,連原鄉久病的母親,都硬朗地下了床,扔掉柺杖,獨立走到桌旁,夾了一塊肥肉,大快朵頤。

肉,才是良藥。

巧官略顯矜持,翹著蘭花指,一手抓一個肘子,

饕了個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