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便道:“你出城之後,我已向原州守將下令,堅守一日,然後向不羈山退卻,我自會派兵接應。”

慕華詢驚疑地看著若離,見他臉上並無憂傷,突然醒悟,遲疑問道:“殿下之意,是否想引誘朔軍至幷州決戰?”

若離輕輕一笑,平靜地看著他:“正是,此次朔國犯我邊界,幷州才是他們葬身之地!”

慕華詢並不相信,兩國交戰多年,雙方並未攻入對方腹地,此次放朔軍長驅直入,邊關五百里之內,必定糜爛一片,生靈倒懸。

他直直地看著若離,關切地說道:“殿下,戰事至此,也無可奈何,若皇上問罪,可一併推與老臣,就說老臣不尊將令,一意孤行,先丟雲棲關,再丟原州城,殿下甚至可以先斬老臣,向皇上謝罪。”

若離心中好笑,卻感動不已,竟至鼻中酸楚,嘴裡卻說道:“我身為主將,當然我負全責,走,三馬裡還有客人,我們還得照料照料。”

宴軍返回三馬裡,遠遠便看見直道上嚴陣以待的朔軍,若離便下令:“前將軍,你率五百人衝陣,記住,衝入陣中二十馬步便停,隨即退回陣中,換人再衝,總之,別讓客人閒著便是。”

前將軍大惑不解:“殿下,這如何過癮,若對方尾隨反衝,我軍陣型即亂,殿下安危不保,末將如何擔得了如此干係?”

若離笑笑:“你聽我的,敵人不會反衝,他們不想惹事,我若判斷不錯,他們後日午時必定撤退,陪他們把戲演足便是。”

慕華詢已知他意思,大喝一聲:“不要糾纏,遵令衝鋒!”

……

……

第三日早上,拓巴忍按文錦約定,率軍五萬奔襲原州,天周命二皇子隨軍出征,學習觀陣,自己與慕華博坐鎮落州,居中排程。

日出東方,霞光萬丈,朝陽照耀之下,原州巍峨雄壯,城頭旌旗獵獵,戰甲熠熠生輝,一隊隊軍士,有條不紊,來回穿梭。

宴國西部第一重鎮,名下無虛,城牆高大寬闊,砌之以堅石,城牆上面,可四馬並行,兵員器械,便可在四城之中靈動轉運。

日出之時,朔軍已在西門一里之外列陣完畢,五萬大軍,五個方陣,盾陣、箭手、雲梯、步卒、騎兵,依次排列。

二皇子胯下白馬,身披銀甲,與拓巴忍並排立於陣列中間,雄心萬丈,豪氣如雲,臉色蒼白,又泛著絲絲血色。

見眾軍列陣完畢,便凜然下令:“大帥,晨風激盪熱血,朝陽賜予力量,本王率隊衝第一陣!”

拓巴忍大驚,忙伸手將其拉住:“殿下勇氣可嘉,朝陽賜予力量,可朝陽也耀人眼目,殿下稍安勿躁!”

二皇子勇氣受挫,便問道:“那何時衝鋒?”

拓巴忍覷眼盯著城牆,平靜地說道:“待城上宴軍異動,便是奮威將軍調敵成功,已經返回原州東城,開始佯攻,我便全軍壓上。”

二皇子不屑地說:“若城上一直無異動,又如何?”

拓巴忍不為所動:“全軍回師,明日再來!”

二皇子大為詫異,口中便帶出了賭氣的味道:“若是明日也無異動,又該如何?”

拓巴忍收回目光,定定地看著二皇子,語氣如冰,沉聲說道:“若果真如此,奮威將軍或已全軍覆滅,我軍痛失兩位青年將軍,還搭上一名隨州刺史,你我就該勸皇上全軍返回了。”

二皇子臉色蒼白,嘴唇微微發顫,一時之間無話可說,拓巴忍輕拍他肩膀,安慰道:“殿下,兵兇戰危,生死一瞬,絕不能有一絲一毫意氣用事。”

一名瞭望兵突然大喊一聲:“大帥,宴軍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