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燕看著手上的剪刀,委屈不已,便撲在文錦懷裡放聲大哭:“死錦郎,別人都有兵刃,你就給我弄一把剪刀,你是何居心?”

眾人不禁微笑,緊張的氣氛鬆弛不少,文錦便撫著她的頭,柔聲安慰,宇文豹也摟著柳依依肩膀,細語撫慰。

馮氏心有餘悸,臉色蒼白,蹙眉問道:“不是說萬無一失嗎?如何又不見桑平?”

文錦見她微微顫抖,便拉著燕子一起過來,扶著她肩膀,笑著說道:“娘,桑平有事絆住了,不敢隱瞞娘,本想演一齣戲,讓你們過一次行走江湖的癮,不想節外生枝,弄假成真了,倒真讓你們經歷一次江湖險惡。”

馮氏心緒稍微平復,才展顏笑道:“也好,此番真正走了一次江湖,有這一次足也,咱們娘仨,再也不冒險了。”

說完,她掏出袖中短刃,遞於文錦,說道:“這把短刃,娘也用不著了。”

文錦卻笑了:“娘,這本就不是讓你殺敵的,你留著裁紙吧。”

宇文燕也恢復了平靜,便得意地說道:“娘,女婿給的,你就收著吧,死錦郎,給我也弄一把趁手的兵刃。”

文錦在她耳邊悄悄說道:“有兵刃未必安全,沒兵刃未必危險,看拿在誰手裡而已,無論何時,無論何事,我只要你活著,沒有你,我和尚兒怎麼活?“

宇文燕聽他語氣深沉滯重,竟帶了哽咽之意,不禁詫異地抬頭看他,卻見他雙眸潮溼,如孩童一般看著自己,才知道他對自己竟如此眷念,心中滾燙,便說道:“錦郎,我與你共騎。”

宇文豹在遠處大聲吩咐:“娘和燕子,騎小興兒的馬,依依與我共騎,小興兒與轎伕,步行回府,今日出來的家丁,每人賞銀二兩。錦郎,如此可好?”

文錦翻身上馬,大聲說道:“如此正好。”

宇文燕卻大聲反對:“我與錦郎,娘與嫂子,豹子與小興兒,我們都共騎,可多帶一人回去。”

文錦偷笑,不等宇文豹反對,在馬上彎腰伸手,抱住宇文燕,將她輕輕掠上馬背,便縱馬揚鞭而去。

宇文豹怒極,惱恨他二人合夥算計自己,小興兒卻甚是識趣,說道:“小興兒如何敢與公子合騎,公子儘管與柳姑娘同去,夫人獨自騎馬,也寬鬆不少,我與順兒共騎豈不甚好。”

宇文豹這才心情舒暢,扶了馮氏上馬,又把柳依依抱上馬背,自己騎上之後,向前追去。

回府之後,文錦仔細詢問了事發經過,心中便大概有了一點眉目。

不久,李都尉返回宇文府,喪氣地說道:“在下跟丟了,這幫人去得好快,在下一路打聽,只知道他們回城了。”

文錦撫慰一番,便讓其返回安東侯府。

房中只剩下文錦和宇文豹,文錦憂鬱地說道:“此事看來跟誠英王府有所關聯。”

宇文豹不解:“為何?”

文錦嘆了一口氣:“那日謝長安刺殺我,也說燕子是絕色女子,南朝豫章王頗為有意,最後謝長安就是從誠英王府逃走,今日蒙面人劫道,其意又是直指燕子,必定與王府相關。這誠英王府,看來我們要闖一闖了,難道是一個販奴之所?”

宇文豹倒抽一口冷氣,森然說道:“錦郎不可莽撞,誠英王不比拓巴升,養著精銳府兵,有先斬後奏之權,說他是國中之國也不過分,我們可得罪不起!”

文錦便鬱悶了:“叔父也如此說,不就一張免死鐵卷嗎?也不能為所欲為罷?他究竟什麼來頭?”

宇文豹吸了一口氣,才悠悠說道:“我聽父親說過,誠英王祖上,追隨先帝從草原開疆拓土,一直殺到平城,立下不世之功,以當時情勢,就是他做皇帝也不為過,但他最終助先帝登基,成了開國皇帝,先帝為表其豐功偉績,便賜與王爵,賞免死鐵卷,世襲罔替,也嚴令其世代不再參與朝政。”

這些文錦倒有所耳聞,但宇文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震驚不已:“第一世王爺,倒也謙遜知禮,但後人卻越來越放肆,總想著自己祖上有大功於朝廷,這皇帝原來自己也做得,便漸漸開始驕橫,到了本朝這一世,就更加輕狂無禮。

有一次皇上邀其田獵,他竟與皇上馬首相交,並轡而行,皇上護衛宇文疆當場就要將其斬殺,王府護衛竟然與熊撲衛對峙,要不是皇上喝退宇文疆,當時可能就要火併。

天周十二年中秋之夜,皇上家宴,王爺吃醉了酒,竟言語挑逗鄢妃,當時禿髮玄值守,盛怒之下,便要斬了他,但他有免死鐵卷,又殺之不得。

後禿發玄在宮外碰見他,怒氣難消,便上前教訓,幾名王府護衛聯手,竟跟禿髮玄打成平手,禿髮玄怒極,使出平生所學,打敗護衛,扇了王爺一耳光,皇上竟將禿髮玄罰跪一個時辰。

自那以後,王爺倒是收斂不少,基本不再出府,如今十年過去,也不知他所忙何事?“

文錦聽完,良久不語,片刻之後嘆了一口氣,卻笑道:“看來皇上對他也是恨之入骨,毆打王爺其實是死罪,皇上只罰跪一個時辰,以禿髮玄武功,不過疏散筋骨而已。“

他思慮一下,突然正色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以這兩次事件觀之,誠英王絕不是安分之人,他兩次威脅燕子,我必一查到底!豹兄且在府中守著,我明日闖一闖這龍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