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燕垂淚不語,文錦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何敢生義父之氣,只是豹兄,我們為何要長大?若永在十五六歲,那該多好!”

宇文豹笑了:“十五六歲,你如何能夠娶燕子?” 說罷回身進府。

文錦見他走遠,從馬上包裹之中取出一件玄狐裘衣,輕輕給宇文燕披上,柔聲說道:“天寒地凍,別涼著了。”

宇文燕笑道:“何不在府中拿出,讓娘也瞧瞧。”

文錦說道:“不要小看,這花了我一月俸銀吶!若柳依依也喜歡,豹兄如何能買下如此名貴的裘衣,待我日後富有了,再給娘也買一件,眼下嘛,只能先讓你穿。”

宇文燕咯咯笑道:“你娶了媳婦兒忘了娘。” 她仰臉看著文錦,雪中俏顏,如溫玉一般。

文錦心中發燙,卻正色說道:“即便忘了天下之人,如何敢忘了娘?”

宇文燕假裝生氣,便敲他腦袋,斥道:“你又忘我一次。”

文錦順勢將她輕輕抱起,宇文燕便如觸電一般,文錦卻將她放上馬背,而後縱身一躍,也騎了上去,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今日與你共乘回家。”

宇文燕心中柔軟,融化在天地之間。

那馬通身雪白,竟無一點雜色,文錦馭馬輕馳,馬便融入雪花的世界,二人迎風而行,如飄在仙界一般。

宇文燕一臉沉靜,默然無語,許久才感慨道:“春天離開,回來卻是冬日。”

文錦柔聲說道:“只要你回來,便是花開的日子。”

到慕華府之時,已是黃昏,天空昏黑一片,地面雪光印影,竟比天空還亮,宇文府大門緊閉,空無一人,只兩排護衛釘子般沿牆而立。

文錦歉意地說道:“叔父交代,不得張揚,不事鋪張,把你接回府就是了,只是委屈燕子了。”

宇文燕眸中波光微閃,溫語而言:“跟你在一起,便是全部天地,又何必虛張聲勢。”

文錦忽然將兩根食指放入口中,打了個呼哨,府門立即洞然而開,一片紅色的光芒迎面而來,印紅了二人臉龐。

他縱馬躍入府門,大門在身後關閉,宇文燕驚喜地看著眼前,那是一片紅色的鮮豔,樹枝之上,屋簷之下,是一片燈籠的海洋,大樹的枝幹,迴廊的柱子,包裹紅色的錦緞,從府門一直延伸到後園,穿行其間,如在霞中一般。

府中空無一人,寂靜無聲,二人騎著白馬,如行在彩雲之間,越過一進又一進宅院,走進後園,地上鋪滿白雪,樹幹裹著錦緞,樹枝之上,綴滿花朵般的小燈籠,如桃花盛開一般,紅色的光芒映照雪花,便如桃林之中,桃花飛揚。

文錦騎馬走入園中,慢慢馭馬快行,穿過一點一點,一片一片的桃林,宇文燕雙頰便染上桃色的紅暈,已是痴痴不已,許久才喃喃說道:“原來冬日真的可以變為春天!“

文錦也喃喃說道:“府門之外,那是世人的冬日,府門之內,是我們的春天。“

駿馬賓士,宇文燕的心便要飛上天去,文錦輕摟她的腰,她微微仰起臉,輕風拂面,心中怡然,雪花落在發燙的臉上,清涼了心,化作了水,溫柔了情,淌作了淚。

文錦見她雙眸有淚,心中憐惜,又不禁詫異,以為她累了,便慢慢駐馬停歇,抱她下馬,扶著她慢慢往前院走去。

走進上房院中,宇文燕才心中平復,含笑問道:“如何府中不見一人?”

文錦展顏一笑,宇文燕便覺滿院生春,聽他說道:“僕人都在房中靜靜吃酒,你就當府中只有你我二人,為了今晚之安排,我每人賞銀二兩呢!”

宇文燕打趣道:“如此小氣,為何不賞銀十兩?”

文錦驚詫地說道:“十兩?在柔然可以買一個奴隸,每人賞銀二兩,已經花了為夫所有積蓄。”

正說話之間,小興兒忽然從上房走出,雙手打躬稟到:“照將軍吩咐,熱水已備好,請小姐沐浴。”

宇文燕驚喜地看著他,說道:“小興兒,許久未見,原來是你!”

小興兒正色說道:“奴才現在是府中管家,請小姐叫奴才官名鄭小興!”

宇文燕便大氣地一揮手:“鄭小興,你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