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錦早上出門並未騎馬,他不慣乘轎,便步行至銷香府,到達之時,已是汗流浹背,門口有人專候,將他徑直帶到三樓欲仙閣,進門之時,便覺渾身燥汗,一落而盡。

厚厚的房頂,又間出一層閣樓,便是正午的陽光,也照射不透;窗戶對開,輕紗為幔,輕風拂過,紗幔揚天;窗外老樹婆娑,萬籟俱寂,秋蟬偶鳴。

房中陳設雅緻,簡約爽淨,一爐薰香渺渺,房中瀰漫出曖昧的柔香之氣。

乞伏如之已在一側榻上落座,見文錦進來,便示意他在對面榻上坐了,說道:“先吃午飯,喝酒聊天。”

文錦落座,便有妙齡女子斟酒佈菜,暑熱炎炎,女子一身薄紗,香汗微沁,如柔夷一般,他會心一笑,翩然落座,舉杯一揖,笑道:“請!”

酒過三巡,文錦又撿著爽口的小菜吃了幾口,便對如之說道:“請大人代文錦向桑平致歉。”

如之大為詫異:“將軍為何轉變如此之快。”

文錦方坐直身子,正容說道:“今日去廟會閒逛,桑平在百姓之中口碑尚好,不負執金吾職責,至於攀附鄢妃,也是人之常情。”

如之大為敬佩,由衷嘆道:“將軍通達人情,參透天理,如之佩服之至,漢人常說存天理,去人慾,那都是狗屁!何為天理,天理即是人慾,若無人慾,天理何存?”

文錦謙遜地說道:“大人見識透徹,可為文錦之師,我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桑平心地不壞,至於說鑽營攀附,誰又能免俗。”

如之哈哈大笑:“文錦有這般見識,已不是一般格律,今日上午,我便諫議皇上,為太子守陵者,尚有三位未婚側妃,均是青春女子,何忍幽閉一世,待守陵滿三年,應將其遣返回家,自由婚配。”

平地焦雷一般,文錦腦袋轟然炸響,心中突突狂跳,竟直身問道:“皇上聖意如何?”

桑平微微一笑:“皇上問我為何?我便是這般對答,家人團聚,結婚生子,是人慾,便是天理,是天理,便是大道,我皇仁德如天,必能替天行道。”

文錦聲音微顫,急切問道:“皇上是否准奏?”

如之嘆了一口氣,氣餒地說:“皇上龍顏大怒,說我巧舌如簧,厚顏無恥,太子下葬不到半年,竟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主意,讓我以後休要再提。”

文錦強壓心中的失望,佩服地說道:“大人為民請命,文錦佩服不已,上午朝廷挨訓,中午便能心境平復,縱酒歡樂,心胸何其廣闊!文錦更是佩服之至。”

如之撲哧一笑:“將軍拍什麼馬屁,皇上雖然痛斥,卻並未處罰我,還問我與你練軍一事進展如何?將軍雖然品級尚低,不能參與朝政,皇上對你卻有所期許。”

文錦心中感動,問道:“大人訓練羽翎,還有何難處?”

如之一嘆:“羽翎衛雖然裝備精良,卻幾乎都是官宦子弟,軍中紈絝成風,我正設法招募亡命之徒充實其中,或許能帶來彪悍之氣,將軍若有人才,請不吝舉薦。”

文錦笑笑:“軍無殺氣,何以為軍?在下正想推薦幾人,都是曾經隨我出兵放馬,殺頭斬血的亡命之徒。” 便把申張幾人的情形約略說了一下。

如之忙謝道:“將軍薦的,必然不錯,我定當重用,你讓他們直接找我。”

文錦又說道:“日常訓練之時,也應讓兵士常聞血腥之氣,你我定一個日子,各統兵一千,來一次野戰如何?”

如之大喜過望,拍腿嘆道:“一千兵士成什麼氣候,各統兵五千,方才過癮,待我先稟明皇上,否則會以為你我造反。”

酒足飯飽之後,身旁女子便捧上香茶,二人品茗後又小憩片刻,醒來時便精神飽滿,如滿弓之弦。

如之拍手,音樂響起,如歌與另外一名女子嫋嫋而進,房中立時香氣瀰漫。

二人白巾蒙面,黑紗塑身,頭上頂一個盤子,便以頭腳為軸,開始舞動身體。

初時只是抖動雙肩,雙手和之,隨即雙肩前後遊移,又帶著腹部開始顫抖,雙腿隨之也悠悠起舞。

二人高挑緊緻,動作舒展飄逸,舞姿越來越快,上身波濤洶湧,下腹風吹麥浪,翩翩若異域仙子。

頭上盤子,卻紋絲不動。

妖嬈的舞姿帶著魅惑的氣息,淹沒了文錦與如之,二人目不轉睛,如痴如醉。

如之突然笑問文錦:“將軍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