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藤宮在外面多受你們照顧了。我是井上惠,他的姐姐。同學你該怎麼稱呼?”

“我叫白川十六夜。”

井上惠很熱情地招待了他,端茶倒水。屋子雖然窮陋,但仍然收拾得乾淨整潔。廚房裡滋滋生響,熱氣蒸騰,坐在客廳裡都能聞到散發出來的香味。顯得很有小民人家的生機氣象。應當是每到這時,井上惠給‘放學歸來’的弟弟按時做飯。

“姐,你多休息,這些活放著我來做。”

井上藤宮搶著去端菜,井上惠爭不過他,只好任由他拿起盤子,笑著嘆了嘆。

“哎,你這孩。好好讀書就行了,將來有大成就幹,哪用得著做這些。”

井上惠笑起來的樣子很賢惠可人,讓白川想到了傳統的日本賢妻,無論和什麼人都能很好地拉近距離,白川更不例外。但也有種和這個年齡不相符的老成和熟氣,也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

家庭的代入感十分強烈,白川很快就融入進去。飯菜雖簡,味道卻也很不錯。吃慣了新宿雜七雜八油水食品的白川居然感到一股子對味。三個人坐在簡小的餐桌邊,有敘家常,嘮長嗑短。

“對了,藤宮他在學校裡的表現......”

依舊還是避不開的話題。果不其然,難得有同學到來,井上惠也是提及了關於學校的事。

空氣到這裡似乎靜了一靜。三個人心跳同時一噔,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藤宮他......”

白川瞥見井上藤宮那懇切和緊張的表情。

“他......”

在這個笑容溫婉的女子面前,白川實在想不通有什麼跟她撒謊的理由。哪怕是自己現在都感到肺腑深處的難安和心慌。

藤宮是他的摯友,幫助藤宮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在他親人面前替他繼續隱瞞,真的是對於他的幫助嗎?自己這樣說下去,豈不更是在助長藤宮的放縱和鬼混,毀掉他的一生?

坦白來說,白川也是希望藤宮改過自新,迴歸高中的。雖然那樣可能會有陣疼,但對於他今後的人生來說無疑是值得。

最重要的是,他再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有可能走火入魔,步入系統中所說的殺人入獄結局。

白川開始頭疼。

要怎麼做?

兩人諮詢的目光都在顧盼著他,事不宜遲,白川暗歎一氣,只得下決心開口了。

“藤宮在學校裡待得挺好的,按時完成作業,兢兢業業履行課程,受到過很多老師表揚,成績也一直穩定在班上前列,升學可待。”

井上惠眸色一喜,又晃過一絲動搖:“那麼,你們學校是......”

“學校是在三丁目的‘保善高中’,原先是男校,但經過一次合校後變成了男女混校。班主任叫茨本一郎,是個很年輕很有幹勁的畢業碩士......大概每天都會研習‘學習資料’到深夜,平時也好誨人不倦。從正門走進去有一條櫻花鋪砌的大道,行走在兩邊青色石瓦的人行道上,要小心時不時從隔壁網球場裡打飛出來的球,校外主要是小賣部和雜誌社。買一些CD和遊戲等,每到放學就會人影絡繹不絕。”

一派生機蓬勃的形象,使井上惠充滿了嚮往,目光間也放下顧慮,重新揚起明媚輕快的神色。

這和她記憶中的保善高中相仿,雖然那時還是私立男子學校,但也不妨礙她們鄰校的女生到裡面觀望過,尤其是去偷窺自己喜歡的男生。

若不是對學校有著真正瞭解,是絕不可能介紹得這麼準確,尤其是像‘時不時會被網球場裡飛出來的球砸到’這種事,在網上怎麼查也查不到。

對於白川來說,描述的確實是他作為一名保善高中生在學校裡的真實感受,更何況他還是‘剛入學’,映像格外深刻。

但很可惜,井上藤宮實際上並不是。

“對了,記得上次老師讓你收作業時,你走在過道里試卷不是被一陣風吹跑了嗎?然後有幾張正好落在樓下被掃樹葉的阿姨正好掃了進去,你當時可驚呆了,是吧?”白川嘗試著與藤宮互動。

“哦哦哦哦哦。”井上藤宮受寵若驚,連忙配合著應起聲來。“是,是。”

“那掃地阿姨走得真快啊,我們才到樓下就沒見她人影了,然後我們在真武同學的帶領下才找到後山那塊的垃圾庫,我們仨,就在裡面硬生生翻了好半天,才把幾份試卷全都找齊。事後那樣子,差點沒讓別人把我們當成會行走的垃圾!”

“所以我那次回來衣服才那麼髒亂。”井上藤宮偷瞥井上惠一眼,兀自嘀咕。

“原來如此。”井上惠點點頭。

“還有沙紀同學,她老是對你投來偷偷喜歡的目光,你沒感覺到?”

“不會吧?”

“我說你這人吶,怎麼這麼木呢?那她請你吃冰淇淋那回總能說明了吧?”

井上惠安靜聽著,在一旁不禁抿起了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