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噲究竟有沒有造反,恐怕誰都拿不準。

但劉邦死前,留下的最後一道詔書,除去冊立劉盈為天子、呂雉為太后的遺詔外,便是令陳平、周勃誅殺樊噲!

而接替樊噲‘討伐謀逆之燕王盧綰’任務的,正是陽陵侯傅寬。

之後沒多久,劉邦駕崩,樊噲也被陳平、周勃兩個軟蛋帶回了長安,隨後被大姨姐呂雉赦免。

再之後,便是陽毅怒斥呂雉‘有負高皇帝恩德’,將樊噲逼得只能暫離長安,直到前不久,才鮮衣怒馬的回到長安。

到如今,漢室的政權交接也算是基本完成,燕王盧綰的問題,自然就進入了呂雉的視野當中。

聽呂雉問起,傅寬稍一措辭,便將自己得知的資訊盡數道出。

“今歲首,代王就國之時,盧綰正為舞陽侯所討;後舞陽侯為曲逆、絳侯二人縛囚,便由臣率軍攻伐。”

“夏四月中,盧綰遣使託臣轉奏高皇帝:盧綰未有反意,若高皇帝赦其罪,盧綰願負荊至長安,謝罪太廟。”

“未待臣奏請,高皇帝便驟崩,國喪;盧綰亦已逃至燕國以北,及臣,則遷為代相。”

“臣同代王啟程之時,聽聞燕王已率部眾北入草原,得匈奴單于敕封,以為東胡盧王……”

言罷,傅寬便稍抬起頭,開始打量起呂雉的面色。

在傅寬的悄然注視下,呂雉的面色從最開始的冷清,到轉瞬即逝的惱怒,最終,歸於一陣漫長的無奈。

“先有韓王信,今又是盧綰……”

“果如先兄周呂令武侯所言:北牆之地,不可以異姓王之……”

聽呂雉發出這聲稍有些敏感的感嘆,傅寬先是下意識一低頭。

待‘先兄周呂令武侯’幾字傳入耳中,傅寬面色之上,終是流露出一絲感傷。

作為呂澤部將中,成就僅次於曹參、灌嬰的第三人,傅寬對已故的周呂侯呂澤,可謂是萬般欽佩,又滿懷感激。

若非呂澤提攜,即便軍事才華再怎麼出眾,傅寬一介降將,也不可能在劉邦賬下,闖蕩出今日這般崇高的地位。

只可惜,不等傅寬報效知遇之恩,恩主呂澤幾年前戰亡於代北……

“於燕王……”

“不,於今之匈奴東胡盧王,陽陵侯可有高見?”

突然傳來一聲清冷的詢問,惹得傅寬嗡然抬起頭,略帶疑惑的望向呂雉。

就見呂雉稍有些不自在的斜眼看了看左右,便意味深長道:“如今,長安尚冠裡,可仍立有長安侯府邸……”

聽到這裡,傅寬才算明白呂雉的意思。

——盧綰反了,盧綰留在長安的家人,應該怎麼辦?

或者說,從今往後,對於這個叛漢降胡的‘長安侯’,漢室應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

只稍一思慮,傅寬便給出了最中肯的意見。

“臣以為,長安侯今雖降胡,然其心當向漢。”

“若非如此,恐高皇帝駕崩前,盧綰亦不敢託臣代奏高皇帝,以赦其罪。”

“今長安侯入匈奴,為東胡盧王,太后或可遣長安侯往昔故舊,同長安侯互通有無,伺機窺探匈奴事……”

聽聞此言,呂雉面無表情的望向傅寬,沉默良久。

到最後,呂雉都沒有為傅寬的建議,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吾知之。”

“代相且退去吧。”

“吾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