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陽府,陽毅正結合自己前生、今世兩部分記憶,同老爹陽城延解讀著如今的朝堂格局。

而長樂宮內,才送走兒子劉盈的呂雉,卻迎來了一位頗為熟悉的面龐。

“郎中令深夜入宮,恐有急事欲奏?”

看著眼前的陳平面色陰鬱,隱隱欲言又止的神情,呂雉不由淡笑一聲,端起手邊的茶碗輕啄一口。

“若有奏,郎中令但可直言,吾自無怪罪……”

略有深意的一聲暗示,終使得陳平放下了心中的顧忌,面色鬱結的跪坐下來。

“臣聞日暮前後,太后令宗正擬旨,欲召關東諸侯朝長安?”

聞言,剛出現在呂雉臉上的那一絲睏意頓消,目光頓時銳利了起來!

但表面上,呂雉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輕笑著點了點頭。

“然。”

“皇帝言,今高皇帝喪葬之事近尾,當召關東宗親諸侯朝長安,以免朝堂落人口實。”

“且高皇帝諸子離京日久,未面其生母數載,當藉此之機,許其奔赴高皇帝之喪,亦可同生母稍溫母子情誼,以全孝道。”

說著,呂雉不由稍嘆口氣,略有些疲憊的揉搓器額角。

“高皇帝駕崩,遺詔曰:後宮諸嬪、姬,無子者當遣其出宮,有子為王關東者,當命以為王太后,遣就其子之國。”

“召關東諸侯朝長安,亦可藉此之機,使諸皇子攜母同歸封國。”

說到這裡,呂雉沉默了片刻,才稍抬起頭:“郎中令以為,召關東諸侯朝長安,可有不妥?”

聞言,陳平眼睛只滴溜溜一轉,終是下定決心,向呂雉沉沉一拱手。

“臣以為,為今之季,萬不可召關東諸侯朝長安!”

見陳平如此鄭重其事,呂雉縱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也下意識的坐正了些。

“勞曲逆侯細述。”

得到呂雉的許可,陳平才長鬆一口氣,稍帶些試探道:“太后以為,陛下欲召關東宗親諸侯至長安,乃意欲何為?”

只此一語,頓時惹得呂雉眉頭一皺。

“曲逆侯此言何意?”

一看呂雉這幅架勢,陳平便趕忙將話頭一轉,似是方才口誤般,彌補道:“臣之意,或可言曰:陛下以‘召宗親諸侯朝長安’之策獻於太后,其果為陛下之策?”

“亦或者,乃陛下身側另有宵小,因其狡詐之慾,而進此言於陛下?”

聽到這裡,呂雉緊皺的眉頭稍鬆了些,目光中,卻自然地帶上了些許惱怒。

“曲逆侯意,此乃故侍中陽毅所獻之策?”

見呂雉的怒火成功被吸引到陽毅身上,陳平不由暗自一喜,意味深長道:“太后當知,關東宗親諸侯,除楚王交、吳王濞,餘者盡皆陛下之仲季。”

“若宗親諸侯至長安,為陛下以恩賞拉攏……”

“夠了!!!”

聽到這裡,呂雉如何不明白陳平話中的深意?

——陳平這分明就是在說:你兒子要建立自己的勢力啦,你可悠著點兒吧~

但遺憾的是,最為關鍵的一點,陳平沒看透。

“曲逆侯!”

“皇帝劉盈,吾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