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殿內擺滿椅子,橫一排,豎兩排。

橫排三個,正中的是掌門宗師其道道長的位子,左右分別是其守道長、其德道長的位子。

豎排兩列加起來有三十多個椅子,靠前的位置坐著復字輩法師,復字輩往後是其字輩的六觀觀主,然後才是其他其字輩法師。

石堅是小輩,新晉法師,排位極為靠後,差不多快到議事殿門口了。

隨著三宮六觀的陰神境法師陸續到來,一眼望去,殿內一片耀眼的黃色,那一身身晃動的杏黃道袍既引人注目,又震撼人心。可以說,除了少量外出辦事的陰神境法師外,茅山派大部分法師都在這裡了。

三宮宮主還沒來,陰神法師們交頭接耳,坐著喝茶閒聊。石堅頗受關注,被好幾位師叔逮著開玩笑。

一盞茶後,石堅聽到殿外傳來腳步聲,循聲望去,只見掌門宗師其道道長身穿紫金八卦衣,頭戴金色芙蓉冠,手持錦繡浮塵,龍行虎步而來。

其守道長落後半步,一瘸一拐地緊緊跟著,看上去有些吃力。掌門宗師腿腳利索,腿長步遠,二人走在一起,怎麼看怎麼不協調,透著滑稽的意味。

石堅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其守道長的右腿,落在他後面的青年身上。

青年身材修長,穿青色道袍,頭戴混元巾,神情漠然,彷彿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雙眼呆滯,似乎走路都在發呆。

直到他察覺到石堅的注視,那發散無神的目光慢慢凝聚起來,燃燒起來,眼中被熾熱所充斥,氣勢逼人的與石堅對視。

石堅看了他一眼,視線繼續向後掃去,又看到了三個穿青色道袍的始字輩弟子。目光微閃,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

殿內所有人起身行禮,整齊而響亮的聲音宛如洪鐘大呂,以議事殿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給萬福宮增添了一份恢宏浩大的氣勢。

其道道長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說了一個‘坐’字便閉口不言,由萬壽宮宮主代為發言。

其守道長環視全場,用一種冷淡的語氣說道:“今天早上,龍虎山派人來茅山,知會我們第十九屆小靈會的相關事宜。細節方面與往屆小靈會大同小異,在此我就不多說了,只說說龍虎山提出的地盤劃分方案。”

通聖觀觀主其仁道長沉聲問道:“二師兄,龍虎山這次想要哪塊地方?”

“上一屆小靈會我們茅山派丟了唯一一塊閩地,如今閩地全歸了龍虎山,依我看,龍虎山八成想要在浙地分一杯羹。”

“龍虎山向來貪得無厭,說不定直接要蘇地。”

“蘇地是我們茅山派的大本營,不容有失。”

“對,一塊土都不能給龍虎山。”

“安靜!”其守道長低喝了一聲,等殿中議論聲消失,方才開口道:“龍虎山既沒要蘇地,也沒要浙地,他們提出了一個新方案。將嶺南分為三塊,西江以西,西江以東和東江以西,東江以東,其中東江以東包含番禺縣在內,本屆小靈會勝者將獲得東江以東的地盤,未入決賽的獲得西江以西的地盤。”

“竟然沒要蘇浙兩地,龍虎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良了?”

一個其字輩法師罵道:“善良個屁,龍虎山的吃相太難看了。我去過嶺南,東江以東是嶺南最肥的一塊肉,龍虎山還把番禺縣包含進去,明顯是想把嶺南所有好地方都劃歸在自己門派名下。”

石堅默默聽著,腦海中慢慢勾勒出南方三大派的勢力範圍。經過一百九十年的爭奪和調整,茅山派牢牢佔據蘇、浙兩地。閣皂山佔據豫章西部,湘地,桂地一部分。龍虎山則擁有豫章東部,長江以南的徽地以及閩地。嶺南反倒成了一塊沒被三大門派介入的無主之地。

長江以北屬於北方靈界,做獨門生意,光蘇、浙兩地就能養活茅山派了,所以茅山派沒有涉足北方靈界的意圖。

“肥也好,壞也罷,龍虎山是上一屆小靈會的勝者,按照小靈會的慣例,他們有權利這麼劃分,不服氣也要憋著,誰讓我們茅山派自己不爭氣呢。”其守道長冷冷地說道。

眾人默然!

“看樣子大家對這個方案沒有意見了?”

其仁道長苦笑道:“有意見沒用啊,劃分方案只能拒絕一次,這次拒絕了,下次龍虎山直接要蘇、浙兩地的地盤怎麼辦?像一百九十年前那樣血拼嗎?”

“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