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聲的墓修在漵水北邊的山裡,許真人施展渾身解數選了塊風水寶地,山清水秀,風高氣爽。石堅僱人修墓,材料用最好的,請人精心雕刻墓碑,建成以後,整座墓看上去相當闊氣。

時值仲夏,天氣燥熱難耐,項聲墓前卻很涼爽,徐徐清風吹過,捲走了夏日的酷熱。

石堅雙膝跪地,神情專注地卷旱菸。微風吹在臉上,就像項聲魂魄輕柔地撫摸,一抬頭似乎就能看到他的音容笑貌。

旱菸卷好,塞進項聲生前用的煙鍋裡,劍指輕輕一指,旱菸便自動燃燒起來。一陣風吹來,煙霧突然打了個旋,竟是向墓碑飄去。

石堅面露微笑,輕聲道:“項師傅,呷煙!”

“項師傅,你一個人呷煙太沒意思了,我陪你。”站在石堅身後的許真人拿出水煙筒,點著咕嚕咕嚕地吸起來。

“我也來。”張大膽抽出別在腰帶上的煙鍋。

石堅開啟酒罈,抓著壇口將漵水最好的酒倒在墓碑前的草地上,頓時,酒香四溢,引得許真人、張大膽狂吞口水。

片刻後,石堅站起身,朝著許真人鞠躬行禮。許真人嚇了一跳,趕忙側開身體,“石道友,你這是幹什麼?”

石堅誠摯道:“許道友,那天我的情緒有點激動,講話不過腦子,態度也不好,今天當著項師傅的面,我向你道歉。”

“石道友,別這樣。”許真人扶起石堅,一臉愧疚道:“該道歉的是我,我沒照顧好項師傅。”

“不怪你。”石堅搖搖頭,目光看向項聲的墓碑,“也不怪項師傅,這是命!是命中註定好的!”

他收回目光,對二人說道:“許道友,大膽,我要回茅山了,項師傅的房子你們想住可以一直住下去,不住的話麻煩幫我鎖起來。”

“你不回漵水了?”

“不回去了,一會直接回茅山,明年清明再來拜祭項師傅。”石堅行了個茅山禮,灑脫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許道友,大膽,我們明年再見。”

許真人回禮:“道友走好。”

“石道長,一路順風!”

“走了!”

石堅看了眼項聲的墓碑,大步走下山,漸漸消失在許真人和張大膽的視線中。

“大膽,我們也走吧。”

“師父,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什麼事?”

“我不當道士了,我要還俗,我要娶老婆生孩子,看義莊既危險還沒前途,我不幹了。”

“兔崽子,你過河拆橋啊,你白眼狼啊,你沒良心啊,我幫你渡過死劫,傳你道法,你怎麼一點都不懂得感恩啊,你不幹了,誰給我養老啊?”

“繼續當你徒弟,我會斷子絕孫的。你年紀比我大,死的肯定比我早,我給你養老送終,誰給我養老送終啊?”

“我那是騙你的……”

“沒錯,你到現在還在騙我,石道長都告訴我了,過度使用破衣宗道術肯定絕後。”

“不行,我不同意。”

“不行也要行,我走了,你老人家保重吧。”

“兔崽子,別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