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兒,他們像是商量好了一起走了過來。蘭卿綾慌忙後退,躲在了門後黑暗處,原本大殿之中晚上也一定會有燈火的,但是現在卻沒有。

黑暗之中人進了大殿,直接又摸進了內殿,蘭卿綾心慌,她偷偷縮在牆邊,順著牆根而走,躲在了一處角落裡。她不敢大喊,這裡都是衛士,一喊的話,只怕就要真的出什麼事了,她無法想象。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黑暗之中有壓著低聲傳來:“小姐,我們沒有惡意,不要怕,我是來帶你出宮的。”

蘭卿綾並不出聲,一動不動,屏住呼息。

黑暗之中那個衛士又喊了幾句之後突然說道:“小姐,王后與您的母親都已經死了,您還是隨我一起離開這王宮吧。”

蘭卿綾心中一驚,撞到了旁邊的一個架子,發出了聲響,黑暗之中兩個武士立即發現了她,他們走了過來說道:“小姐,我們真的沒有惡意,我是來帶您出王宮的,等我們換了班之後,就再也出不去了。”

蘭卿綾這裡心亂如麻,這一切的現象都不對勁,忍不住就會順著他的話想,嘴裡卻說道:“你胡說,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小姐,你看看這個大殿,這是王后娘娘住的地方,怎麼可能這麼的冷清,而且之前侍奉王后娘娘的的人都死了。您還是快點隨我離開吧,天亮之後您也會有危險的。”

蘭卿綾方寸大亂,黑暗之中有人抓著他的手便往外面而去,蘭卿綾卻掙扎開來,跑到臥室之中拿了畫才出來再隨著他們出了宮殿。

門口的幾個衛士並沒有攔著他們,其中有一個衛士說道:“周大哥,希望我們還能有機會再見。”

那個周大哥與他們一一擁抱,隨之又突然一個個將他們打暈了,嘆道:“希望你們能活下來,我周夫怒對不起你們。”他旁邊一人說道:“周大哥,你對我們有恩,你的事也就是我們的事,即使是我們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的。”

蘭卿綾這才想到他們放了自己走,一定會是要被殺頭的,心不禁為之前以為他們要行不軌之事的想法感到羞愧,又忍不住的問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周夫怒說道:“十年前王爺帶我們平亂時曾為我親手包紮傷口,我又怎麼能看到著您出事而不救呢。”

說罷領著蘭卿綾朝外面而去,黑暗之中輕手輕腳,七拐八拐的,蘭卿綾根本就不認識路。但是一路上卻沒有遇上守衛,很顯然,要不是周夫怒做了細緻的佈置。

就在蘭卿綾一路擔心中,又認為自己真的能出王宮之時,前面突然燈火大亮,一隊人馬將他們攔住了,轉眼之間又將他們圍住了。

森森利刃困著他們,冰寒的殺氣壓迫而來。

周夫怒臉色大變,指著對面軍士之中的一人大怒道:“小天,你出賣我。”

迎面那一排衛士之中有一人說道:“周夫怒,你我雖然是同鄉,但是我絕對不可能做出不忠之事。”

周夫怒旁邊那個衛士怒罵道:“小人,要不是周大哥,你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回了。”

那個小天同樣的怒道:“你們私自帶人出宮,雖是小義,卻是大不忠,對大王的不忠即是對中元國的不義,取小義而舍大義之事,我周小天絕不能做。”

周夫怒見事不可為,並不再與他再爭辯什麼了,回過頭來看著蘭卿綾,悽慘的笑道:“是我害了小姐,是我害了大家。”說罷拔出腰間的劍插入心口,撲通一聲跪倒在蘭卿綾的面前,蘭卿綾腦中嗡的一聲響。愣愣的看著,她的思緒一下子凝固了,只是還沒等她回過神來,耳中又聽到:“周大哥,等我。”

周夫怒旁邊的那個衛士同樣的拔出長劍,刺入心口,倒在周夫怒的身邊。

刺鼻的鮮血腥味虛空之中瀰漫,鮮血在地上淌過,流到了蘭卿綾的腳下,染紅了她的鞋子。

她神情恍惚,被兩個兵士夾著兩條手臂拖著而走,周夫怒的跪在地上的屍體與另一個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衛士在她的眼中逐漸的遠去。

她又被架回了那座漆黑的大殿,只是門前原本被周夫怒打暈了的衛士已經沒了,只有一灘灘鮮血,黑暗之中看不到,但是她卻能聞到那股鮮血味道。

“砰。”大門被關上,隱約間她聽到:“今晚參與了的一個也不能放過。”

蘭卿綾倒在冰冷的地上,黑暗之中看清她的面容,只是聽到一聲聲低泣迴盪在黑暗之中。慢慢的變的弱不可聞,黑暗之中又恢復了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那彷彿無休無止的黑暗終於褪去,大殿之中也出現了光明。

蘭卿綾踉蹌的站起來,找到一個有尖的燈座後尋了個向東的方向,將那幅即使是在她神情最恍惚的時候也緊緊抓在手中的畫軸展開,鋪在地上。隨之閉目,過了一會兒,以那燈座上的尖銳之處刺入了心口。

鮮血噴灑在畫像上,只聽她用顫抖著的聲音說道:“若你是在世修行之神,請聽到我的祈求。我祈求義者生時有富貴隨身,死則輪迴歸途。若你是遭難輪迴之神,請用你那不曾泯滅的神心靜聽我的祈求,我祈求義者生時有富貴隨身,死則有輪迴歸途。”

鮮血順著她跪在地上的腿流淌到地面上,染紅了那一張畫像上陳景的雙腳與衣衫,就像剛剛一怒而殺人染上的血跡。

祭祀有多種,有以未開靈之禽畜為祭,有以香火心願為祭,有以生命為祭。蘭卿綾是以生命與心願為祭。

天色已經亮,正是一個大好睛天。

只是這個大好睛天卻又在轉眼之間烏雲密佈,大雨傾盆而下,像是又回到了漆黑的夜。

“轟…啪…轟……轟轟轟…啪…”

一道道刺眼的電光自烏黑的雲端落下,似乎要將這君安魂劈成兩半。

原本已經出現了行人的君安城大街上轉眼之間空無一人,烏雲遮住了天上光線,讓人們在室內要點上油燈才行。而大街上卻只能看到地面上那很低的一層有光華,暗淡的光華之中有一雙腳踏著奔湧的積流徐徐而走,方向正是君安城中的王宮而去。

而就在雨落下之時,君安城中的白雲觀、句芒殿、祈天廟、法華寺上都朦著一層顏色各異的光華,雨水根本就無法落到它們的瓦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