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蝦雖然一直很膽小,但是在繡春彎中,在陳景身邊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害怕過。陳景看的出來他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冬天河水清澈,繡春彎與楓林渡的相接處有一個界碑。這碑據說是上古時期就定下來的,究竟是天庭立的還是人間帝王立的已經沒有人分的清楚了。大紅蝦與貝殼一左一右跟在陳景身後。陳景分水而走,速度並不是很快,或者可以說是平靜,靜的大紅蝦才發現自己這河神變了許多。

它仍然記得當初隨著鯉魚精興浪淹河神廟時陳景的無力,即便竭盡全力的御劍而出也不能怎麼樣。而後鯉魚精被他借法殺了,幾年來,大紅蝦才清晰的認識到陳景以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河底平靜,並沒有河面上的那種滔滔之聲,但是卻有一股肅殺感。此時或許不應該稱之為陳景順河而下,而應該叫河水隨河神朝下游浩然而去。

整條河域的河水都成了他的兵士,這是一種勢,一種奔騰不回,浩浩蕩蕩傾洩而下的勢,大紅蝦竟有一種排山倒海的感覺,感覺前方無論是什麼都將被湮滅。

這一刻,陳景已經與繡春彎不分彼止。

當陳景御水來到河界處時,下游黑壓壓的一片逆流而上,其中一架玉白戰車被四條淡水白鯊拉著,戰車無輪,玉石煉成,刻有闢水闢火符,又有各種不知明的符咒銘刻在其上。玉白戰車上有一個身穿花色衣袍,面如冠玉,輕搖摺扇,扇上有著一幅仕女圖,惟妙惟肖,顯然是人間的女子。

而簇擁在戰車前後的雖然並不全都已經成妖,但就數量來看完全有三千水足,黑壓壓一片,河道幾乎堵塞斷流。

“英雄兮,會佳人,壯士兮,撲刑臺。繡春彎真乃壯士也。”楓林渡河神還沒有停下,便輕搖著手中那仕女摺扇,如人間學子吟詩一般大聲吟唱出這麼一句話來,渾然沒有將陳景放在眼裡的感覺。

“楓林渡莫非想要血洗我繡春彎?”陳景人還沒有靠近,遠遠便直接問著。

“然也。”楓林渡河神也是一點都不避忌。

“那你要失望了。”

陳景的聲音並不大,就像平常說話一樣,平淡的如冬季的水那樣安靜。

只是在這話落之後,忽然湧出一股莫名的威壓。

寂然,如冰,整個河域在這一剎那間都凍住了。

陳景拔劍而出,劍吟聲如軍令。

揚劍而起,整個繡春彎的河水都沸騰了,無形的靈氣朝劍迷天劍匯聚。

一劍刺出,劍勢沉重緩慢,如巨木撞城,自上而下的壓了下去。

這是一種勢,是陳景自東嶽大帝在裡聽道領悟而來第一次結合這繡春彎地形水勢而用出。

這勢有地形之勢,由高到低。又有水往低處奔騰的衝擊之勢,自上而下。

楓林渡河神也根本就沒有進入繡春彎,看到陳景這一剎那的表現,面色一變,變的無比的慎重。就在陳景動的剎那間,他也動了,摺扇化為碎屑,手中突然多了一柄長槍,抬手便刺。在抬手那一剎那,一股驚天的煞氣湧蕩而起,而那河水也瞬間停止,緊接卻是逆流而上,朝繡春彎翻湧逆衝。

他竟然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令河水倒流,從而形成一股滅殺一切的勢。

這斗的不法術,而是對於河域靈力的控制,以及自身的精、氣、神和心力。

***,沒有一絲取巧。

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心境,只是這種心要融合到天地山川的形、勢當中,才能形成一種遠勝於力的東西。

陳景的是一去不回的絕然之心,不動搖,不改變,如天地乾坤,輪迴法則碾碎一切。而楓林渡河神卻是一種逆轉之心,不敬天地,不尊法則,殺戮萬物,令河水倒轉,融合著那種心態,竟是形成了一種翻天覆地的勢。

平靜河面突然掀起滔天巨浪,兩股不同方向的浪頭衝撞在一起。又像是戰場上,雙方步兵各持長槍列陣朝對方壓了過去,不閃不避。一步步,堅定不移朝對方刺過去,沉寂的讓人窒息。

轟然一聲巨響,如山崩地裂,聲傳數十里,方圓幾十裡之內的大地都顫動著,諸多山中神靈道士自入定之中驚醒過來。各以密法朝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去,只看到那處天空靈氣如漩渦,吞納著方圓百里內的天地元氣。

元氣彙集,形成一朵黑雲,如磨盤一樣在虛空轉動著,這一轉就是三天三夜。

百里之內,神靈仙道震動,紛紛出關圍聚議論。他們對於楓林渡河神早已經熟悉,此時見到竟然有人能與他大戰三天三夜感到無比的驚訝。

繡春彎與楓林渡交界處的河域之中,陳景劍駐泥地,青袍破開,黑髮散亂。

大紅蝦驚呆了,看著隨河退去楓林渡河神,心中難以置信。

“河神爺擋住了楓林渡河神。”在他的心中只回蕩著這麼一句話。

“河神爺,河神爺,退了,他們退了。”大紅蝦興奮的大叫著,他揮舞著手中海魂叉與狼牙棒大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