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顏洛娘那神遊般的眼神聚焦到他的臉上來時,他看到顏洛孃的眼眸之中有兩朵燈焰,他突然覺得自己雙眼像是被火燒了一般,炙痛讓他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然而眼睛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眼睛……”雲天驚呼後退,腳下的雲卻沒有散。就在他心中恐懼之時耳中聽到顏洛孃的話:“月霞、月韻、月色即日起逐出廣寒宮。”

雲天震驚,他是知道知道從師父化石真人那裡知道,這麼做就是要將廣寒宮在不知不覺中吞併掉,只是沒想到這個修行歲月顯然並不長的廣寒宮主竟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廣寒宮的神秘讓許多門派都想一窺全貌,然而云天直到現在才發現廣寒宮就如它的名字一樣,散發著一種淡漠的寒意。

雲天離開了山頭,化為一團風朝蓬萊遁去,他的眼睛已經可以睜開了,只是眼淚依然止不住的往下流。

無論什麼修行法門,關健還在於修心,一個人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修行路上的魔障。修行路上無所謂對與錯,只是偶爾回頭,會發現自己比起許多年前來變化了太多太多了,變的他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又有人說,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慈悲為懷的佛祖,也有一個自私自利惡魔。一個人的成長與經歷只不過是在給心中佛祖與惡魔提供養份。大多數人的一生中佛祖與惡魔都共存著。

趙玉妍並沒有見過那個指點她的人,因為她是青丘山中的祭臺處聽到的聲音,那聲音彷彿起於她的心中,將她心中一切都看個清清楚楚。然後她便教導著趙玉妍怎麼破陳景的道心。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她說不出口,無論是誰因為察覺她有異,問她有發生了什麼事,她都說不口,只要一生出想要說出來的心思便什麼也不知道了,腦海中一片空白。

在大門大派之中的弟子都知道青丘山這個地方,卻沒有人知道青丘山究竟在哪裡,和廣寒宮一樣的神秘。但是在趙玉妍眼中,那青丘山其實並不處於這個世間,或者可以說是並存在於世人的眼中,而是處於陰陽之間,遁入大千。

青丘山中就是一個小千的世界,中是其中生靈以狐為主,又以白狐為尊。最讓趙玉妍感到奇怪的是,青丘山的中心處的那個祭臺彷彿封印著什麼東西。

她此時正在那神廟的牆壁上畫著一幅幅圖畫,這些畫也是祭壇之中的人教她畫的。畫風陰森詭異,彷彿地獄中的景象,有刀山,有火海,有油鍋,有掏心挖肺剪舌和分屍,各種世界上最惡毒刑罰都被她在神廟的牆壁上畫了出來。她一邊畫著,嘴裡一邊念著惡毒的詛咒,她內心深處的怨恨彷彿隨著她畫畫的動作留在了神廟牆上。

不遠處大紅蝦與李櫻寧兩人站在那裡,大紅蝦手中的劍和叉敲打的當當響,卻沒有朝趙玉妍動手,李櫻寧也同樣如此,不是他們不想,而是陳景不讓他們動手。

陳景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危險,對於現在狀態的他來說,這是一個劫數,一個從普通神祗成為神明的關鍵時刻。

如果說一個人時間穿著衣服的人,突然裸露身體在烈日或者寒風下,那這個人一定會感到痛苦。而如果一個失明已經久的人在被治療好了之後,在太陽下睜開眼睛的話,他也許會再次失明。如果一個條魚從水裡跳到更廣闊的岸上來的話,那它一定會因為生長環境的改變而死去。

修行之的每一人個境界若是有本質的提升的話,必定伴隨著各種劫數出現。

陳景也是在被趙玉妍開啟了神明之劫後突然明白了,不過他並沒去想殺死趙玉妍,若是他殺了趙玉妍的話,那他的心必定永遠留下一個角落封存這個事件,永遠的不敢想起趙玉帛,這將成為他的又一個心魔。那個指點過趙玉妍的人正抓住了這一點。

陳景想要在蜂擁而來謾罵與詛咒下保住靈臺清明,並想以此來磨礪心境,所以他不阻止趙玉妍的所作所為。若是渡過了,他的心境必定清靜發鏡,照鑑萬物,塵埃不染,而若是渡不過的話,他便要心魔滋生,不但道心破碎,那亡魂夢魘咒定然再次覺醒。

閘門開啟,傾瀉的是積蓄已久的河水以及水底的汙泥。而記憶的閘門開啟,傾瀉著的紛亂念頭會讓他本身的主導意識破碎。

陳景一直不言不動,努力維繫著內心中的一點清明,觀心中一片浪花潮起潮落。

那洶湧的浪花不是水,而是無窮無盡念頭,其中有一朵是浪花是乾淨的,在無數浪花的碰撞下保持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