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合身撲上,他不能有絲毫的停頓,必須無休無止刺出這傾盡全力的一劍。他都不知道這一劍刺入秦央的眼睛之中是否有效果,這種念頭只是一而逝,便又被會城之人的殺念驚醒,此刻他已經不再是陳景,而是霸陵十多萬人心中的一把劍,一把求生之劍。

黑夜依然沉重,彷彿無休無止。

納蘭王看在眼裡,雖然驚訝,卻又暗自冷笑,暗道:“你想要得秦廣王璽,最終不過徒為我做嫁衣。嘖嘖……心急啊,你也不看看這黑暗之中有多少人盯著,自從當年他們回來之後,大家就都盯著呢,只不過是現在非常時期都沒有動,我進去不過是探探情況而已,你卻想一次就據為己有,真是愚蠢。”

霸陵城南方向,有一群妖靈在那裡看著,其中有妖靈說道:“河神爺怎麼還不出來,莫不是真的一心要得到那秦廣王璽?”

“河神爺怎麼會是那種人。”

“那為什麼不出來,你看那陰氣越來越重,陰氣已經滲得這麼遠了,在這裡都能聞到那股陰邪之氣,陰氣之中都有鬼物爬行,很顯然河神爺並不能驅除城中的陰邪,要不然他那時也不會告誡我們不要靠近這霸陵城。”

“河神爺一定是為了庇護城中的人。”

“庇護?那也得有能庇護得了啊,河神爺不是霸陵城神祗,看這要顯世的陰間魔物定然法定高強,河神爺又怎麼庇護的了,難道河神爺會因此連性命都不要?”

另外的那個妖靈不再說話了,在他看來因為庇護別人而連性命都不要那是不可能的。世間不會有這麼傻的人。

霸陵城外議論紛紛,而霸陵城中正在生死抉擇。

“殺!”

“殺!”

殺聲瘋狂。

陳景一次次在殺聲中被擊散,一次次又在殺氣中顯化。

然而,不知何時起,在城中那黑暗之中,不斷的有人在喊著喊著的聲音突然就了無聲息了,嘴巴仍然是張的大大的,就這樣毫無徵兆的死去,然而,他的魂魄卻在願焰之中燃燒。

這些燃燒著的靈魂竟是並沒有散去,而是衝向那秦央,當秦央以戟擊向陳景時的空隙,便會有燃燒著的魂魄撲在他的身上啃咬,隱隱間,似乎還能聽到那些燃燒著的魂魄發出瘋狂的喊殺聲。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突然之間死去的靈魂越來越多,他們都化為燃燒著火焰撲到秦央的身上燃燒,雖然那些魂魄並不能燃燒多久,但是卻顯然是有效果的。因為陳景從秦央那冰冰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絲驚訝,然而,更多的是陳景在被擊散後,許多撲過來的靈魂被秦央手中的黑戟一掃而滅。

從秦央的動作之中,陳景越發的確定靈魂燃燒的火焰能給秦央帶來傷害。

趁著一個空擋,陳景出現在祭臺上,仰望黑雲翻湧的天空,突然大聲的喊問道:“你本是霸陵城隍,得霸陵信仰,現在為何要毀霸陵?”

秦央冷冷的看著,並不回答,眼眸之中沒有絲毫的感情。陳景不知道他是否還有自己的本我意識,繼續大聲的問道:“你如果還有本我意識,就請你離開這裡,無論你去什麼地方,請放過這霸陵二十萬生命。”

秦央身上的氣勢越來越盛,若是有人身在霸陵城中,會有一種整座霸陵城正在緩緩的翻轉過來。

“你如果不想離開這裡,可以繼續當這霸陵神祗,有你所在之處,我必定退避三舍。”陳景大聲的說道。

這時秦央終開口了,只聽他冷冰冰的說道:“這座城是我的,只有死靈才在活在我的城中。”

說話間,胯下陰馬通其意,俯衝而下,挾傾天之威,秦央那黑沉沉的大戟一戟紮下,剎那間,彷彿有著無數怨魂在隨黑戟而湧下,只見天空之中烏雲滾滾,又似有無數厲鬼在黑雲之中洶湧而下。

憑空生風,撲湧而下。

祭臺上的願力之焰隨風而動,竟是剎那間縮小,如風中殘燭。

陳景在那一戟紮下的瞬間散去,在烈焰之中化為一隻藍色的蝴蝶,纖細而瘦弱。蝴蝶這次卻沒消失,沒有退避,而扇動著柔弱的翅膀在鋪天蓋地的威壓下,逆著狂風朝秦央手中黑沉沉的大戟迎了上去。隨著那弱小蝶翅奮力扇動,祭臺上火焰去猛然的竄起,隨著在藍色蝴蝶朝黑暗衝去,如蚍蜉撼樹,又像火把投向大海。

“天若塌,且以我身堵天缺。”

在那隻弱小的淡藍蝴蝶在挾著願焰向那鋪天蓋地的陰氣衝去的剎那,響起了陳景的聲音。聲音並沒有那種恢宏的氣勢,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卻讓人感覺到一種萬念俱消,縱身投入大海,九死不悔的決絕。然而又有一種不甘、不願的奮力一搏。

“且以我心祭此劍,且以此劍破蒼穹。”

火焰之中的蝴蝶身上籠罩著一層白光,這白光在這一剎那竟有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感覺,彷彿火焰的光芒盡歸於蝴蝶之身,在那翻湧的黑暗中格外的刺眼。

蝶翅扇動,舞於烈焰之中,搏於傾天之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