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櫻檸擦出頭朝門外看去,昏黃的燈並不能照清什麼,也就看不出是誰在說話,但是他知道河神廟前坐著的都不是人,現在居然能聽到人言,那就說這些是妖了。心中暗吸一口,即是害怕又是興奮,他似乎看到一道無形的天地之門正緩緩的開啟。

“在人間有一話說心之所向,步之所趨。但有行事,必先正心。我們修行之人自也一樣,你覺得自己修行是為了什麼?”陳景問道。

“小妖修行就是為了脫此妖身,化而為仙。”

“我之前說過仙代表的是自由,這自由不是光指身體上的無拘無束,而是在於心靈上,只有心靈上得到了自由,即使是身上絲毫法力也無,亦可稱之為塵世逍遙仙。”

李櫻檸站在門內聽著,心中卻無比的興奮。站在那裡聽了許久,感覺腿痠,就跑去將神廟的蒲團拿了來坐在門內陰影處聽。他聽著那些不知名的妖怪居然都像是學堂裡的學生一樣,提問聽講,心中不禁想道:“原來河神爺真的這麼厲害,連妖怪都是他的學生。”

耳中聽著,身上有一股暖流籠罩著,一點也不覺得寒冷。不知不覺間他竟是靠在門邊上睡著了,當他醒來之時,門外已經有了絲絲華光,而河神爺及那些聽道問道的妖怪早已經消失無蹤。一切恍如一夢,若不是掛在門邊上的燈籠的話,他幾乎以為自己昨天所見都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自這天一起,每天晚上河神廟前都會亮起一盞燈籠,當燈籠亮時,便會有生靈從黑暗來到河神廟前。

星光、月光將天地照的朦朧不清,樹影婆娑,夜風吹動樹梢如鬼哭。

河前祠堂前,一團黑煙慢慢的成形,化為一個黑煙朦朧的女子,看不清臉,只從那黑煙中的身形看出是一個女子。她看著大樹陰影中幽靜的祠堂,一會兒後,突然,身形一轉,身體竟是化為一個藍袍人,臉也慢慢的成型。若是有人看到的話,會驚訝的發現這人居然與河神廟中的神像長的一模一樣。

他並不靠近祠堂,而是朝祠堂喊道:“虛靈……虛靈……”聲音竟也與陳景一模一樣。這聲音與陳景一樣,卻又似有著一股魔力,聲音雖然不大,然後一聽之下就想要答應。就在這聲音一出現,原本安靜的後山立即有許多鳥蟲鳴叫起來,可是叫聲才起,很快又弱了下去,隨之變成微不可聞,最終黑暗的後山再次安靜下來,只是這個靜卻有一種死寂的感覺。

“虛靈……”

祠堂漆黑的門無聲無息的開了,就像是被這一聲喊給叫開的。一個女子自黑暗的祠堂中走了出來,在門邊停下。她看著外面這個陳景,笑道:“你的幻化之術很精妙,但是對我沒用,世間任何幻形變化之術都不可能騙過我。”

那幻化成陳景模樣的人在虛靈話落時已經重新化為一團黑煙,黑煙中的女子驚疑的看著虛靈說道:“你不是屬於這世間。”

虛靈靜靜的站在祠堂門內,身後是無盡的黑暗,而她就像是站在黑暗與星光邊緣,整個人顯得格外的清冷、柔弱,隨時都像會被身後的黑暗給吞噬,只聽她靜靜的說道:“我為什麼不屬於這世間。”

“因為你身上有和我一樣的氣息。”

“呵呵,有你身上一樣的氣息就不屬於這世間嗎?”虛靈輕笑一聲說道。

黑煙中的女子立即說道:“那是自然,你既然和我出自同一個地方,這個世間就容不下你。有一天,那陳景也會容不下你。”

“這個天地包容萬物生靈,若是容不下我,我早已神魂俱滅。”虛靈說道。

黑煙中的女子哧笑,說道:“你知道為何我們一入這陽世間法力都要嚴重的減弱嗎,知道為什麼這世間像我們這樣的在這個世間這麼少嗎?因為這天地的規則,當年設定這天地規則的人不允許我們存在於這世間。現在只不過是當年佈下規則封印的人消失了,所以我們才能僥倖的存活。”

虛靈默然不語,黑煙中的女子再說道:“眼看天下就要大變,正是重定乾坤諸天封神之時,你應該……”虛靈不等她說完已經悄無聲息的朝黑暗中隱去,黑煙中的女子大怒,話沒說完身形一晃化而為煙朝祠堂之中鑽進去,就在祠堂的門還沒有合攏之時,一聲慘叫響起,黑煙已經自門內亡命般的鑽出,直向遠處逃去。門縫之中虛靈靜靜的站在那裡,微皺著眉頭,一面鏡子正在她的手掌心輕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