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似平靜了下來,陳景以涇河靈力滋養著神像,吸納著日月星辰的精華,期望肉身能夠儘快的化形而出。對於身為神祗的他來說,肉身化為神像並不像修道者那樣麻煩,而且他的劍中已經機緣巧合下有了劍靈,可以做到意念融入劍靈之中行走天地間。可是肉身不能動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破綻,而且,肉身在這裡,他即使是能以意念融入劍靈之中行走天地間,也不敢離開。因為一但離開了,肉身在這裡就危險了。而且劍在外就如無根之萍,肉身一被人毀也就意味著死了。雖然他靈魂受河域靈氣保護一時不會消亡,但是此時天地間有著不少攝魂幡一類的東西,能讓人生不如死。

無月的夜空,星辰漫天,或明或暗,仿若永恆的生命,又像只能存活於一夜的昆蟲,夜夜有,夜夜都不同。

河神廟已經被重建了,陳景站在河神廟前朝上游看去,彷彿看到了河域的源頭,彷彿看到了崑崙山,看到了崑崙山中那一座金塔,看到了那一片恢宏道觀頂上站著的一個冷莫道人。

“天地本汙濁,我卻一心求清白,這何其的難,或許,在別人眼中我早已經汙濁不堪。”陳景站在河神廟前看著漫天的星光,心潮起伏的想著:“這又能怎麼樣呢,要麼在汙濁之中痛苦的死去,死後得一汙名在別人口中咀嚼,要麼全力的活下來,最後自己為自己立一座青碑。”

這天地間突然平靜下來,靜的有些可怕,就像是天要倒下的瞬間,億萬生靈都抬頭看著天空。

在涇河一戰過去幾個月後,天地間開始傳來了一陣陣的雷鳴聲。忽東忽西,忽南忽北。陳景在涇河繡春彎能感應到天地間靈氣的不正常。他更知道這一陣陣的雷鳴是有妖渡化形天劫。初時一兩個還讓陳景有些意外,慢慢的他也就習慣了,因為這雷霆之聲就像是人間過年時放鞭炮聲,此起彼伏,只不這不是一夜,而是以年為單位,並一直漫延。

黑曜州渡塵寺中響起喪鐘聲,鐘聲在黑夜之中迴盪。撞鐘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當他撞完十三聲後回到佛殿時木真正站在那裡,他抬頭看著雙目緊閉的師兄,心中滿是擔憂。

“木空,師兄要走了。”木真那緊閉的雙目看著漆黑的夜,聲音也如這夜晚一樣透著一絲涼意。

小和尚大急,說道:“師兄,師父剛圓寂,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靈山。”木真靜立,靜靜的說道。

“去那裡論道嗎?可是師父才圓寂,你是掌門方丈,應該通知天下寺院師父圓寂的訊息。還要舉行繼位大典……還……”

“我將掌門之位傳給你。”木真將小和尚焦急的話打斷,小和尚大驚,連忙說道:“師兄,這怎麼可以,我法力低微,佛理不清,怎麼能當掌門呢,這會讓天下人笑話我們渡塵寺的。”

小和尚頭頂九點戒疤在渡塵寺的燈光下極為清晰,光潔的小腦袋仰起。自木真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就擔心自己這個沉默寡言的師兄。至到現在,擔心終於昇華了。

“師父常告誡我們,世俗眼是抹殺佛性的大殺器,你比師兄聰明,應該記得吧。”木真說完轉過頭來,用那緊閉的雙眼看著木空。木空小和尚情不自禁的用手抓了抓光潔無發的頭,皺著眉頭說道:“可是,可是,可是師兄你去靈山做什麼?”

“我心己生魔念,必須藉助靈山大乘佛法化解。”木真再次看著漆黑的夜空說道。

小和尚木空這次想也沒想的快速回答道:“師父說世間一切愛恨皆由心起,心不靜,聖地亦魔窟。師兄,心中有佛,處處皆靈山,不必去的。”

木真卻在聽了之後一步跨出渡塵寺,同時說道:“這些我自也知道,可我心已經靜不了,必須藉助外力才行。從今天起,你就是渡塵寺第二十九代掌門。”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外面走去,木空緊緊跟隨著,同時用手抓住木真的衣袍,木真立掌如刀,割斷袖袍筆直的朝黑暗行去。

黑幕布般的夜空掛幾盞青燈般的星星,照著天地間的一座孤崖上的一座渡塵寺。

“師兄,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木空拉著木真的衣袖,焦急的喊道:“師父說過,修行之道在於克服,唯有大恆心大毅力者方能證大道,你去靈山是除不了心魔的,而且可能永遠離不開靈山……師兄……”

木空對著黑夜長空大聲的喊道,手中唯留一截灰色的衣袖。木空追出幾步,看著那消失在黑夜之中的木真師兄,大聲的痛哭,哭聲之中,傳來他對著黑夜說的話:“師兄……師父說過,靈山者,大樊籠!去則迷,迷則幻,幻則障,障則生魔,生魔而自困。不可去!不可去啊……””

黑夜之中唯有呼嘯的風聲在回應著他,山崖下夜鳥似被他的言語給驚到了,衝上夜空,發出一聲聲驚懼的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