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爺饒命啊,河神爺饒命啊……”黑煙中傳出沙公的聲音。

陳景哪裡會理於他,催動河床,頃刻間,那黑煙已經被吞噬一空,只見原本乾涸開裂的河床已經變得有些溼潤了,河床裂痕也不再那麼觸目驚心了。

只是河床之中仍是一點水也沒有。

月如鉤,斜掛西山頭。

一山墳,一山墓碑。

天地間一片黑暗,遠近各處蟲嘶獸逐,鳥鳴林中,一聲聲,如鬼魅尖笑。

陳景懷疑那沙公想奪自己的神位,便裝著神魂即將散去時的樣子,果然,沙公便原形畢露。

不過,陳景河床乾涸,已經出現裂痕,當那河床徹底散裂之時,也就是陳景神滅之期。依之前的狀態,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明天,現在吸納了沙公的信仰法力,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但是,陳景卻能夠感覺得到,剛剛吸納的信仰法力在流逝。這是因為這地界的人已經對他有了怨心,不但不信仰他,還厭惡他帶來了災難。因為他的出現,才有鯉魚精揚言要淹這三十里河岸兩邊的村鎮。

陳景能感受得剛從沙公那裡吸納的信仰法力,最多能堅持得一天就又要從新開裂了。

南山是河前村這一帶人的稱呼,指的是村子南面的第一座山。而陳景卻知道那一片山名叫翠屏,當他翻過第一座人們口中的南山時,便看到一塊石碑,石碑上豎刻著“翠屏山”,字型鮮亮娟秀,與那名字相得益彰。

再向前走有一條山間小道出現,蜿蜒而伸入群山之中,舉目望去,只覺得一座座山青翠如畫屏,幽幽靜靜,真是一處清秀靈山。

順著山路往前走,轉過一處山角,卻是出現了一處山亭,山亭分八角,青色的瓦,玉白亭柱。

山亭的正方上亦有兩個紅色的字:“翠屏雨亭。”看那字型與之前的石碑上的字顯然是出自於一人之手。

山亭的兩根玉柱上,刻有兩豎大字:“相看兩不厭,唯有翠屏山。”

這翠屏雨亭正好建在路當中,當陳景走到亭前時,腳步卻是戛然而止,因為這亭中臥著一隻白虎,正在打瞌睡。若是普通的老虎陳景又哪裡會怕。可這隻老虎,陳景沒看到之前竟是根本就沒有發現,一點感應都沒有。就是現在看到了也仍然感應不到,正待用望神法看時,白虎已經驚醒。

白虎似乎也愣住了,陳景從它的眼神中能看的出來,這白虎早已靈智大開,陳景正要開口說話時,卻又從白虎眼睛中感受到了怒氣。

陳景心中微驚,白虎已然一縱而起,狂風乍現。

陳景大駭,竟是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的被白虎身上湧現的法力掀飛,如風中落葉一樣飄飛而起,身上的微弱法力根本就抵擋不住。人還在空中時,那白虎的雙爪已經搭在他的雙肩,血盆大口朝他的咽喉咬去。

“慢…”陳景全身法力被壓制著,只得張口喊道。

“砰……”陳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仰面躺在地上,而白虎則雙腳踩在他的胸前。他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一座山給壓住了,絲毫也動彈不了。

本以為沒有死在鯉魚精手上,反而葬死虎口時,白虎竟停下來了。

陳景抬頭看白虎眼睛,它顯然是在等陳景說話。

“我是繡春彎河神,特來拜見這翠屏山神。”陳景喘著粗氣,緊張的說著。

白虎似乎在思索著,陳景卻覺得要喘不過氣來。那白虎又打量了陳景一會兒後,突然騰身朝山中奔去,帶起一陣狂風,頃刻間消失於虛空之中。

陳景起身,不知那白虎到底是什麼來歷,心道:“難道是這翠屏山山神座下巡山獸,若是如此的話,那這翠屏山山神的法力又該高深到什麼程度。”想到這裡,他心中卻是一喜,因為只有對方法力高深,願意借法的可能性就更大。

想到也許能借到法,那被白虎襲擊的毫無還手之力的氣悶感便被沖淡了一些。

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冠,撿起地上的劍和河杖,大步順著山路前行。

才走不多遠,卻有一個綠衣女子自深山中走出,山林對於她來說就像是霧氣,陳景又用望神法去看,眼前的女子卻是普普通通,沒有絲毫的特別之處。可是,她從山霧中無聲無息的走來,又怎會是普通女子。

轉念一想,便明白了怎麼回事。因為現在是在翠屏山中,在這山中,他的法術都失去了效果。

“娘娘命我來迎河神上山。”那綠衣女子行了萬福禮,脆生生的說道。

空靈如山間薄霧,又如雨後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