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婆子應聲之後,迅速低下頭,她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淚,再次決堤,她的腦海裡滿是方木木帶著血痕、青紫青紫的腹部。

“王姐...”方木木叫王婆子的聲音稍微大了些。

“我在呢,我沒哭!”王婆子悄悄用袖子擦去眼淚,抬起頭來看著對自己扯著微笑的方木木,笑著回應道。

“那就好。”方木木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

王婆子點著頭,沒有再找話。

“王姐...我...想坐起來。”方木木語氣中帶著期望,也帶著無奈,“我自己...好像...力氣...不太夠。”

“有我呢!”王婆子麻溜起身,因久坐而略微發麻的雙腿,她已無法顧及。她慢慢把方木木扶著坐起來,靠在床頭立著的枕頭上。

“謝...謝謝王姐。”方木木虛弱地說著。

“你呀...”王婆子說著,哽咽起來,連忙轉身,捂住嘴巴,讓自己不至於哭出聲來,幾個喘息之後,她便又壓下去情緒,轉身看著方木木,“你跟我謝什麼啊?這沒什麼可謝的。”

“那就...不謝了。”方木木氣若游絲,無力地微笑著,“王姐...我...想吃你...你做的…清…清湯麵了。”

“哎,我這就去做。”王婆子邊應著聲,邊急忙轉身去準備方木木想吃清湯麵。

窗外,鑽出層層烏雲的太陽已經開始西斜;窗內,王婆子的手不敢耽誤一分鐘,頭也不敢回一下,她怕方木木不知什麼時候又睡過去,她想讓方木木吃口熱乎的面。

當王婆子做完面後,才回身看了看方木木,她很欣慰方木木還醒著,並一臉微笑地與她對視。

“面好了。”王婆子高興地喊道,然後端著面就往方木木的床邊走,她剛坐到床邊,打算給方木木餵飯的時候,房間的門被人敲響。

“先吃了這口。”於王婆子來說,這會兒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等一等,等方木木吃一口心心念唸的面,她做的面。

“不著急。”方木木搖了搖頭,說話不再斷斷續續,像是得了一場病,又緩過來一般,“先開門,天冷。”

“好吧。”王婆子拉過來一個凳子放在床邊,然後將面放在凳子上,隨即起身邊問著,邊去開門,“誰呀?”

王婆子的問話並沒有人回答,就在王婆子的手放在門把手上,猶豫著要不要開時,敲門聲再次響起,隨即她開啟了門。

看到門外的一群人時,王婆子先是一驚,而後快速走出房間,關上門,一隻手背在身後,拉著門把手,不至於讓方木木看見門外的情景,也不至於把自己鎖在門外。

“你哥哥呢?”王婆子邊問著,邊東張西望地尋找著袁承樂的身影。

“還請你能諒解。”穿著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的蕭又晴衝著王婆子微微鞠了一躬,滿是愧疚地說道,“我哥現在還在恢復期,我們全家一致決定,還是不要讓我哥再冒這樣的險,所以我代表我們全家來看望方木木。”

“你們怎麼能做如此不講信用的事?”王婆子滿腔的憤怒,卻壓低了聲音,她不想讓方木木聽見。

“實在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蕭又晴不停地鞠躬道歉。

“對不起有什麼用?”王婆子氣得咬牙切齒,“你父親明明答應我說,會同意讓你哥哥過來!現在讓你帶這樣一大堆人過來是做什麼?是真的要來逼死木木嗎?你們怎麼能這麼沒有良心?這樣是會遭到報應的!”

除了對不起,蕭又晴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她父親急急忙忙把她從家裡找來,讓她出面勸說方木木來看病,還說他已經聯絡好了好幾個專家,實在不行就先在方木木住的屋子裡進行簡單冶療,然後再直接移送到醫院。期間,不管王婆子說什麼,讓她都忍著。關鍵是,一定要見到方木木,直接讓專家去看,不能讓王婆子再因為方木木的事情去找袁承樂。

“滾!你們都給我滾!”出爾反爾的蕭慕柯讓王婆子再也忍受不住了,她衝著蕭又晴和她身後的幾個中年人低吼著。

“王姐...”方木木大聲地喊著,聲音很輕。

聽到方木木叫喊聲,王婆子先是一驚,而後收起憤怒,擦了把淚臉,轉身把腦袋探進門裡,衝著方木木微笑著說道,“木木,你稍微等等,這裡來了幾個要賬的,我打發了就進來。”

“王姐,讓她進來吧。”方木木此刻看上去精神狀態好了很多,說話時也不再是虛弱無力、氣若游絲。

“可是...”王婆子剛想解釋說;一群要賬的,放進來只會更加得寸進尺,不如打發了,改日再說。

“我知道那是誰,讓她進來吧。”方木木打斷了王婆子。。

哪怕王婆子走出門時已經非常小心,儘量不讓方木木看見門外的人。可不知是王婆子太矮,還是命中註定,方木木終究還是瞥見了蕭又晴的面容,那張曾經驚豔她、卻也讓她自卑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