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省第一人民醫院的七樓血液內科特護病房外,一位時髦的太太正滿面愁容地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裡看。

“樂樂會沒事的,你坐到椅子上等吧,你身體本來也不好,不能這麼勞累。”一位身著考究灰色西裝的中年男子輕輕拉著這位太太,要往走廊椅子那邊去,卻沒能拉動。

“老蕭啊,你要坐你去坐好了,你別拉我,我這心裡啊,不見大夫說句準話,根本就踏實不下來,更別提坐在那裡等。”時髦太太說這話時,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年男子,眼神順帶瞟過走廊的椅子處。

走廊椅子上並沒有坐什麼人,它旁邊倒是站了不少人,袁友亮老兩口、袁雨雙、袁雨聰還有蕭又晴。

林曼見在門口的蕭太太投過來眼神,忙低下頭,樂樂的事也怪她,如果她凡事都跟著,樂樂想要娶方木木那丫頭,她親自去撮合,也不至於到現在這一步。

“阿姨,你別在意,我媽也是擔心我哥,她沒別的意思。”蕭又晴見自己母親瞟過來的目光陰顯有怪罪的意思,忙拉著林曼輕聲解釋道。

“我陰白,我沒事。”林曼搖了搖頭,“這事也怪我,怪我沒照顧好樂樂,也怪我沒考慮周全…”

“當然怪你!不怪你,怪誰?”蕭太太的聲音突然拔高,她轉過身看著林曼,面帶慍色,“樂樂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說要回村子看看,我當時對你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要讓他累著,你倒好,直接把人用救護車給我送回來了,我不怪你,怪誰?”

“熊丹!”蕭先生打斷了蕭太太的話,“出現這種情況,是我們誰都不想的,樂樂畢竟是老袁兩口子帶大的,現在他們心裡肯定也不是滋味。”

“都怪我!都怪我!…”林曼低著頭,聲音哽咽著。

袁友亮只得將自家媳婦拉到一旁安撫,“太太也是太心疼樂樂,你不要再責怪自己,要說樂樂這事,我也有責任,當時我要是能…”

這時,特護病房的門被開啟,大夫護士都從病房裡出來。

“孔大夫,我兒子沒事吧?”蕭太太一把抓住了為首大夫的胳膊。

其他的人見大夫出來,也都圍了過來。

孔大夫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情況不太很樂觀,有可能是病情復發,我們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確定。”

“人還好嗎?”袁雨聰插了句嘴,蕭太太遞過來一記不太友善的眼神,好似他這一問,能把袁承樂問出事來。

“人暫時沒事,不用太擔心,只是暫時處於昏迷狀態,你們家屬儘量保持安靜,不要太多人陪護。”孔大夫邊說著邊戴上眼鏡,掃了一眼圍在他身邊的一群人。

“好的,謝謝大夫。”蕭太太趕忙應聲,同其他人一起眼巴巴地送走了孔大夫,等到孔大夫在視線裡消失後,蕭太太轉過身,看著其他人說,“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們都回去吧。”

“太太,我想留下來…”林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蕭太太打斷了。

“你還想怎麼樣,眼睜睜看著我兒子再也醒不過來嗎?”蕭太太聲音再次拔高,帶著滿滿地憤怒,如果說她剛剛在壓抑,那麼此刻的她就像一頭要洩憤的母獅子。

“夠了!”蕭慕柯呵斥罷,隨即壓低了聲音,“樂樂現在需要安靜,我和太太留下,你們先都回去,有什麼事,我們勤聯絡便是。”

“好,就按先生說的辦。”袁友亮點著頭應聲道,隨即帶著林曼和自家的兩個孩子離開了。

“你也先回去。”蕭慕柯對絲毫沒有要走意思的蕭又晴說。

“我保證我會很安靜的,爸,讓我留下來陪陪哥吧。”蕭又晴雙手合十放在身前,拜託道。

“不行,你得回去休息,休息好了過來換你媽。”蕭慕柯的態度沒有半點兒迴旋的餘地。

“哦~”蕭又晴踮起腳透過特護病房門上的玻璃往裡望了望,“那我先回去了。”

說罷,蕭又晴拖沓著腳不情不願地離開了醫院。

原本一走廊的人,此時就剩下蕭慕柯夫妻倆,他扶著自己媳婦進了特護病房,在病床旁的椅子旁坐了下來。

病床上的袁承樂帶著呼吸器,臉色蒼白,雙眼緊閉,除了輕微的呼吸聲之外,安靜地躺著。

“你說樂樂這孩子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蕭太太伏在床邊,輕輕握住袁承樂的手。

蕭慕柯本想說些話來安慰自家媳婦,卻又找不出合適的話來說,該說的、能說的,似乎都已經說完了。

“我的樂樂啊,自打生下來就在受苦,沒滿月就遭了罪,你們聽信那些江湖騙子的鬼話,說什麼樂樂只有養在窮人家才能活長久,沒等我緩過神,你們就擅作主張把他給抱走了。”蕭太太說著哽咽起來,“我都沒好好看他一眼,你們就抱走了。後來我又哭又鬧的,想把樂樂接回來,你就是心狠,把我鎖在屋子裡,不讓我去!”

“都過去那麼久了,你怎麼又想來這些事情了?”蕭慕柯一手扶額,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