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兩天啊,路過方大當家的家門口,他家大門開著,我就不經意回頭瞄了一眼,你們猜猜我看見了誰?”

“方大當家的找了個小老婆?”

“如果那方大當家的能找個小老婆,我老婆子敢肯定是個酒瓶子。你也不看看,每天從咱姐幾個旁走過時,他那醉醺醺的樣子,哪個女人眼睛變骷髏洞,能折了自己看上他。”

“那不然還能有誰?他家現在不就剩下他和他那婆娘了嘛。”

“我看見了他那嫁出去的閨女。”

“嗨,我當是什麼個新奇的呢,許是那閨女回孃家來坐兩天。”

“我看著那個樣子不像。”

“聽老姐姐這麼一說,我這裡倒也聽到些關於那閨女的一些事。”

“能跟這次回孃家有關?”

“我覺得肯定有關,不然我能看見他家閨女在他家院子裡,就覺得不對勁嗎?畢竟,我老婆子的這雙眼睛也是見過世面的。”

“兩位姐姐彆著急,聽我給你們慢慢道來。”

“你別慢慢道來,你得快快地說。”

“哎!據我遠方的一個表親孫女說,那閨女的傻子丈夫給河水淹死了,婆家認定是那閨女的掃把星命把傻子丈夫給剋死了,連傻子丈夫的百日都沒讓過,就讓方大當家的和他家的婆娘連夜把那閨女領回來了。”

“還有這事?這死了人的事,按理說,不能瞞得這麼嚴實啊。”

“也不算嚴實,聽說那傻子是早上淹死,下午就抬埋了,屍體在家連夜都沒有過,說是害怕從那閨女身上沾染的晦氣再留在家裡,禍禍公公婆婆。這喪事一來辦得快,二來沒通知外村人,也就沒傳開來。”

“怪不得我沒有聽到風聲。”

“怎麼樣?我就說我老婆這雙眼睛是見過世面的吧,一看那閨女在他家院子裡就知道肯定有什麼大事發生。”

“當初還以為那閨女終於時來運轉,翻身找了個好人家,沒成想最後還是落了個寡婦的名頭。”

“這人哪,一輩子,都不要想著和命運作鬥爭,要學會認命,掃把星就是掃把星。”

“行了行了,這事就我們幾個老姐妹在一起說說就好,千萬別再傳出去,說到底,那閨女還是個苦命人。”

“我們姐幾個能說給誰聽啊,人現在都嫌棄我們姐幾個門牙掉了,說話漏風,不中聽。”

“我這門牙還在,不漏風,不漏風。”

“我孫子給我置了一副假牙,也不漏風。”

這幾個聚在村口聊八卦的老婆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把話題扯到牙齒上,說著說著,幾個人互相笑起來。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尤其是被幾個八卦的老婆子知道的壞事,還沒有兩日,基本上整個瓦罐村的人都知道方木木被婆家趕了回來。祁琴更是打著探望的幌子,厚著臉皮,明目張膽地到方建家核實具體情況。在克服了餘採三推五避的阻攔後,她扭著上了年紀的腰枝晃悠著進了側屋。

“餘採,你這閨女是咋了?咋跟傻子一樣?不就是被婆家趕出來了嗎?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祁琴不說這句話還好,說完這句話後,方木木淡漠的眼神瞬間轉移到她身上,毫無感情的瞪著祁琴。

“喲,餘採你還得感激我,你看你這閨女被我這麼一激正常了。”祁琴雖然被方木木瞪得心裡發毛,但還是佯裝鎮定地開玩笑說道。

“琴姐,你也一把年紀了,硬要擠進別人家的屋子,把別人家的家底扒出來,你也不怕未來有一天遭報應嗎?”餘採抓著祁琴的胳膊,一邊往外拉著,一邊說。

“我自己有沒有報應我是不知道,有人的報應我可是見識到了。”祁琴推掉餘採的手,帶著嘲笑的醜惡嘴臉,一邊回頭看著方木木,一邊回應著餘採。

“祁琴,你以後就不要串門子了,至少我家的門子還是不要再來串,我真怕我一個忍不住幹出什麼殺人犯法的事來,畢竟你這張嘴確實太能招惹災禍。”

“哎喲喲,不就是閨女沒婆家嘛,你們的命如此,怎地?還不讓我個小老百姓說了?”

餘採將嘴邊的話壓了下去,她知道,有的人上了年紀愛面子,可有的人越是上了年紀就越不知道什麼是臉面,祁琴就屬於後者。就算自己在這裡說上千萬句,她那顆不知羞恥的心還是一樣。餘採現在唯一後悔的是,剛剛自己沒有攔住祁琴,讓祁琴進去屋子裡面用話戳傷了方木木。

“你怎麼不說話了?怎麼?你也知道你命裡如此?”祁琴不以為意,她以為餘採知道說不過自己,於是她便愈發地變本加厲,“就是嘛,你有這樣的命,就不要怕別人說啊!講真的,我要不是把你當姐妹,我也不會來這裡看望你閨女,你說非親非故的,我何必閒得跑這一趟呢...”

餘採緊咬嘴唇,將祁琴拉扯出大門外,衝著祁琴啐了一口吐沫,“呸!”,然後沒再理會祁琴,直接嘭的一聲把大門關上。祁琴罵罵咧咧的聲音還在門外響起,餘採懶得聽一個字,快步走進側屋,現在值得她關心的,只有側屋裡的方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