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會做什麼!?”方木木的婆婆夏雲發出尖銳的喊罵聲,她手裡的瓢還在滴著水,她滿眼怒氣的看著眼前抱著水桶的方木木。

方木木一直低著頭,不曾言語,她想要將水桶裡的頭髮弄出來,可她連彎個腿都難。明明自己在婆婆說完需要井水後,就立刻把水打來,誰知婆婆說她墨跡不麻利。明明是婆婆說自己拎著水,她舀不到,讓自己抱起水來,誰知自己抱起後,她又罵自己沒幹淨,桶要入井,怎麼能抱在懷裡。明明自己的頭髮是婆婆一把抓散,才使得頭髮落在水桶裡,誰知婆婆罵自己連個頭髮都收拾不利索,髒了做飯的水。明明自己想要蹲下將水桶放在地上,將桶裡的頭髮弄出來,再將水倒掉,順便打算把桶清洗一遍再打水,誰知婆婆一邊踹直自己稍有彎曲的膝蓋,一邊質問著自己還會做什麼。

這樣的生活,從方木木回門之後到現在,已經經受了一個多月,在婆婆這般刁難的質問下,方木木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做什麼。

“你在這裡一句話不說,擺著一張臭臉,意思呢?我還冤枉你了不成?”夏雲在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腳衝著方木木略微有些彎曲的膝蓋正面又是一腳。

方木木整個身子在晃動之後,再次站直,膝蓋上傳來的疼讓她已然忍無可忍,在那個瞬間她心中的怨氣爆發,她不露任何情緒的抬頭看了一眼婆婆,只一瞬之後,她隨即又低下頭,她的理智告訴她:那畢竟是你的婆婆,你不能!

夏雲被方木木這突如其來的一眼看得心中不禁發毛,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是方木木的婆婆,她又覺得自己不能在氣勢上輸掉。

“瞪什麼瞪?你想造反不成?”夏雲吼了一句之後,轉過身繼續做飯,“還不滾出去,意思是要在這裡氣死我嗎?”

方木木沒說話,緊咬著嘴唇,抱著水桶的雙臂使上自己僅有不多的力氣,一瘸一瘸的向著門外走去。

只是,方木木剛走出門外沒多遠,她整個人就因為雙腿的麻木無感栽倒在地,她懷中的水桶也隨之“咚”的一聲摔落在地上,她整個人趴在水泊之中。

膝蓋上傳來的疼痛,讓方木木的眼淚直流,可她不敢放聲哭出來,她忍著疼坐起來,想要藉助右手的支撐站起來。

方木木的動靜不算小,還在院子裡。一時間,婆婆夏雲,公公懷費明,傻新郎懷有錢都出來到院子裡了。

“你有什麼不滿就說,犯不著摔桶子砸院子,我們老懷家丟不起這個人!”夏雲聽見聲音後是第一個衝到院子裡的,她站在廚房門口,她一手叉腰,一手拿鍋鏟,鍋鏟直指方木木所在的位置。

“再說,你有什麼可不滿意的?家裡的活我上手幹著,飯我也上手做著,就讓你在旁邊搭把手,就把你的金貴給傷了不成?”夏雲的聲音越來越大,彷彿是在跟隔壁四鄰訴說著自己為人婆婆的不容易和遭受到的委屈。

傻新郎懷有錢是第二個衝出來的,他原先是跑著的,聽到母親的聲音後,他停下腳步,用小碎步慢慢挪到方木木跟前,他在挪動的時候,一直都背對著夏雲,他以為這樣夏雲就不會看見他一般。

“疼!疼!疼!”傻新郎蹲在方木木身旁,一個勁兒的吹著方木木被血染紅的膝蓋。

“這日子是沒法過了!兒子本來就傻,結果娶了這麼個金貴玩意兒後,變得更傻了。”夏雲插著腰的手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哭喊著,除了哭腔之外,她的雙眼裡可沒有要流淚的跡象,而是賊溜溜的偷瞄著懷有錢,她等待著兒子的心疼,等待著兒子偏向她的那一刻。

夏雲的如意算盤才剛剛打起,就被最後出來的懷費明一句話給打落,“還有完沒完?不好好做飯,意思想餓死這一家子不成?”

夏雲一聽,整個身體直立起來,她收起自己做戲的姿態,腳一跺,沒再敢說一句,轉身就進了廚房,只不過廚房的門簾被她使勁兒一甩,門簾一邊是佈扣從釘子掛鉤上脫落了下來。夏雲根本就沒理會,只聽見她手中的鍋鏟拼命的與鐵鍋撞擊翻炒著的聲音,彷佛鍋裡炒的不是菜,而是狂風暴雨。

“趕緊扶你媳婦回屋子去。”懷費明草草的說了這一句話,也跟著進了屋子。

“回屋!回屋!回屋!”傻新郎抱著方木木的胳膊就往起拽。

“疼。”方木木疼得牙縫裡蹦出個字來。

傻新郎聽了連忙撒手,方木木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又跌倒在地,幸好她硬撐著站起來。

傻新郎見方木木自己站起來,又抱起方木木的胳膊,在方木木想抽離之前,他輕聲的說,“輕點!輕點!輕點!”這話是傻新郎說給自己聽的,說罷,他手上的力道確實輕了不少。

傻新郎將方木木送回他倆的屋子後就離開了,留下方木木一個人,她用桌子上水壺裡的水將膝蓋上的血跡清洗乾淨,找來一塊布條將膝蓋上的傷包裹好,之後又換了一身衣裳。她靠坐在炕上,喘著粗氣,腦海裡是婆婆一臉不滿的刁難樣子,她嘆了一口氣,站起來,準備再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去了即使再不受待見,也好過在這裡閒坐著,給婆婆留下口實,讓婆婆變本加厲。

方木木剛一瘸一瘸的走到的門口,就跟傻新郎撞在一起,幸好傻新郎是用後背往起掀簾子,他手裡的飯沒有因為這一撞而從手裡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