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哥哥不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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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個體是孤獨的,總會有一個人惦記著你,在過去,在現在,也在未來。
袁承樂小心翼翼的竄出大門之後,便邁開了自己的小腿瘋狂的向著離知山的方向狂奔,他知道,方木木一定在那裡,她一定是經歷什麼才會一聲不說去那裡。
袁承樂和方木木秘密基地的洞口依舊被橫七豎八密密麻麻的樹枝擋著,這些樹枝上的葉子隨著季節的變化,又開始蛻變成黃色,那黃葉還帶著夏的滋潤,沒有被秋天耗幹水分,沒有完全傷心的飄落。
如果能和方木木靜坐在洞外看看這些黃葉子,袁承樂想自己也是一萬個願意。可是此刻的他並沒有時間去仔細的欣賞那些枝葉之間細膩的牽絆,因為沾染在黃葉上已經風乾的深紅,讓他連氣都沒順過來,就瘋了似的往洞裡爬,爬進洞裡之後,他卻傻在了洞口。
山洞裡一片漆黑,根本就什麼都看不清,袁承樂知道自己腳邊不遠處有一盞煤油燈,但點燈的火柴上次用完了,新的還在家,如果沒有火柴,就沒有辦法點燈,也就更沒有辦法看清方木木的情況。可是,在袁承樂內心之中起思想糾葛的還有他的感覺,他能感覺到方木木一定在這個洞裡,雖然洞裡安靜極了。
在數十秒鐘之後,袁承樂又從洞口爬了出來,調皮的黃葉想要逗一逗袁承樂,混雜在他的頭髮裡,等著袁承樂能找到它們。
袁承樂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從洞裡爬出來的他再次邁開了小腿向著家裡狂奔,中途他因為腿部過度奔跑的無力跌倒了好多回,被蹭破的褲子能隱約看到被染紅的面板。
袁承樂到家門口之後,閉緊了嘴巴,他的肺部因為狂奔和閉氣越來越難受,眼前的視線會偶爾閃過一道道黑...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停下來,更不能被父母撞見。他像是一個生澀的小偷一樣,聽著院裡的動靜,偷偷摸摸的進去,拿到了火柴後,又偷偷摸摸的跑出來。
剛到大門口還未出來的時候,袁承樂聽見身後突然有人說話,是爸爸的聲音,他心想完了,肯定要被逮著了…他內心之中做好了被逮住的準備,但在最後一秒的遲疑之後,他選擇了大跨步竄出門外。
袁承樂背靠著自家的大鐵門,它正訴說著自己這一天經受的炙烤,它將溫度穿過衣服的阻礙傳遞給了袁承樂的身體。袁承樂的衣服已經完完全全被汗水浸溼了,如果此刻的他認真的聽,他都能聽到汗水被鐵門的熱煮沸了的聲音。可是,他的注意力全在院子裡那個聲音的發出者身上,他的兩隻小手緊緊的捂住了口鼻,彷彿這呼吸的聲音在他看來都變得振聾發聵。
袁承樂覺得自己等了幾百年那麼長久,在這煎熬的等待裡,他的心跳在天地間劇烈撞擊,幸好,院子裡再也沒有任何說話的聲音,更別說爸爸叫他的聲音。在袁承樂放心之後,他深呼一口氣,繼續邁開小腿向著離知山奔跑。
晚霞將自己的灰色影子一點兒一點兒的收起,留給這個世界的亮度也隨著時間的推移從淺灰到灰色,再到深灰。
袁承樂坐在洞門口,憑著感覺用自己顫抖的雙手不斷的擦燃著火柴,他努力的想讓自己的手不抖,被點失敗的火柴根數在一根一根的增加,他回家也只拿了一盒火柴。
袁承樂終於擦燃了火柴,他小心極了,將點燃的火柴慢慢的靠近煤油燈,等點著煤油燈的時候,火柴燒到了他的手指頭,不知道的人肯定會以為他沒有了知覺,唯有他自己清楚被燙出來的和指頭蛋子幾乎一樣大的白色水泡是多麼的疼。
可是,被刻在腦子裡的樹葉上風乾的血跡讓袁承樂知道方木木應該比他更疼。
煤油燈下的方木木躺在小板凳的邊兒上,她的身子蜷縮著,袁承樂將煤油燈慢慢的靠近方木木,當看見方木木身上破破碎碎的衣服上凌亂塗鴉的血跡、露出來的面板上大片的青青紫紫和她此刻奄奄一息的模樣時,袁承樂沒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若不是他知道煤油燈的重要性,從一開始就死命握著它,或許煤油燈都會被他的哭聲嚇得從他手裡掉落。
方木木的意識漸漸回籠,她似乎聽到了袁承樂的聲音,可是她想想自己來這裡袁承樂並不知道,再加上袁承樂去上學了,她想肯定是別的什麼旁物擾著她,現在的她任何勞什子旁物都不想理會,她原本自然垂閉的雙眼此刻緊緊的閉在一起。
袁承樂的哭聲大小並沒有變,但方木木的意識裡袁承樂的聲音越來越大,直到她無奈之下微微睜開眼睛,她才反應過來袁承樂在哭。
方木木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從地上一骨碌坐了起來,她身上四分五裂的疼在她坐起來之後開始叫囂,她特別想大聲的哭著喊疼,但眼前的情況並不允許她這麼做。
方木木咬緊了牙關跪了起來,她伸出紅腫的小手為蹲在自己面前的袁承樂擦著眼淚,“哥哥不哭哥哥不哭哥哥不哭...”
袁承樂的哭聲漸漸變小,最後直到哽咽,唯有他的眼淚還不停的在方木木那隻小手來回的擦拭中游走。
袁承樂將煤油燈放在了一邊,然後抓住了方木木的那隻小‘胖’手,感覺到它的厚度時,他手上的力量瞬間消失,他輕輕的將方木木的小手放在面前,用嘴輕輕吹著,“肯定很疼。”說著,他的眼淚吧嗒吧嗒的直接從眼眶裡跳出來落在方木木的手背上,袁承樂趕緊用袖子擦乾淨了自己眼眶中的淚,他害怕他的眼淚太暴虐,拍疼方木木的手。
“哥哥不哭,木木不疼,木木不疼。”方木木想要給袁承樂露出來一個安心的微笑,可是她完全做不到。
袁承樂聽到方木木的話後沒有忍住再次大聲哭了起來,他輕輕的抱住了方木木,他想要用擁抱給方木木力量,但他卻不敢太過用力。他的哭聲越來越大,比之剛開始的哭聲更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