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轉眼,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江南的體內,那因為新世界加身而造成的損傷也緩緩修復完畢——雖短時間內不能再使用那樣的招數,但至少而言,穩定發揮自身的戰鬥力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

而茶樓的小二在躊躇一番後,也終於撤去而二樓青穹和鐵麒麟留下的那一桌。

隱隱之間,這心思機敏的小二心頭明悟——那倆旅人模樣的仙長多半已葬在了眼前年輕人的手裡。而方才那天翻地覆的場面,恐怕就是他們鬥法所引起的。

念及此,他一言一行,皆更加恭順了。

江南看向盤繞在桌上的六目碧蚺,突然開口問道,“可好了?”

後者微微點頭,六隻眼裡露出一抹驚悚之色,感嘆,“羅睺啊羅睺……果真是下得一盤大旗!”

隨後,它也不敢再賣關子,將鐵麒麟記憶中羅睺的計劃一一道來。

雖然羅睺的計劃無比隱秘,甚至連羅睺觀大部分門人弟子都不知曉。但作為觀中僅有的三名化道存在之一,鐵麒麟卻是很清楚其中內情。

從十幾年前安排凡人女子與方士許林相遇,相知,相愛,誕下一子開始,事無鉅細。

值得一提的是,許林在與那女子接觸途中,似乎是算到了那名女子出現得蹊蹺,也隱隱察覺到羅睺恐怕有別樣的心思。

但那時的許林已墜入情網,幾度掙扎過後,還是順從了心頭之年,與那凡人女子生了情愫。

聽到這兒的時候,江南也忍不住感嘆一聲,“怪不得說劍譜最終頁,無愛即是神……”

雖未見過許林,但從六目碧蚺的描述中,他就隱隱能看到一個大智若愚,算天算地算眾生的方士形象。

以此人在赤玄州這樣的地位,倘若他無牽無掛,那羅睺也拿他恐怕沒有任何辦法。

——更不可能要挾他假傳神藏訊息,借六目碧蚺來坑殺古太虛與三吉道人。

只可惜,兒女情長誤人。

有了弱點,有了牽掛後,因為一起的性命,許林不得不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最後,還在計劃讓江南無意中破壞後,被羅睺殺人滅口,嫁禍給了古太虛和三吉道人。

而另一邊,六目碧蚺自然聽不懂江南說的什麼劍譜,它只是繼續將鐵麒麟所知曉的一切都一一道出。

比如羅睺派出青穹與鐵麒麟伏殺江南的原因,竟也是為了殺人滅口,讓古太虛和三吉道人永遠背上殺害方士的帽子,從而他羅睺永久佔據完整的三足赤鼎。

“想得倒挺好。”

江南咂了咂嘴,終於看清羅睺觀預謀已久的巨大陰謀後,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若非自己從時空斷流中跌落,跟六目碧蚺打了一場,恐怕還真就讓他得逞了。

不過,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望向身後如同雕塑一般矗立不動,扛著殘破鼎身的金甲巨人,突然開口,

“這進入離宮大試的敲門磚,不就拿到三分之一了嗎?”

頓了頓,他轉頭看向六目碧蚺,“要是我能幫古太虛和三吉道人洗清嫌疑,他們應當不會吝嗇於把三足赤鼎借我一用吧?”

六目碧蚺聽罷,腦袋一縮,沒說話。

心底卻是尋思——你只要變成剛剛那個模樣在人家觀門口走一圈兒,別說赤鼎,恐怕人家把家底都送你了。

而正所謂說曹操,曹操便到。

在江南與六目碧蚺商量之際,這座幾十年都不一定能迎來一位修道人的小城,又走進倆人。

其中一中年男子揹負長劍,儘管氣息完全收斂了,但那股刻進骨子裡的劍意,確也讓不自覺地避其鋒芒。

另外一人乃是一道袍老人,手持拂塵,縹緲若虛,若近若遠,極為玄妙。

仔細一看,卻正是接到訊息,焦急趕來古太虛與三吉道人。

實際上,本就在往洪古林方向趕過來的倆人,在接到附近歷險的弟子傳信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