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歲的年紀,遠離故土,來到異鄉。

曾陪帝王征戰沙場。

曾救國於危難之中。

歲月匆匆而過,帝王已死,她的孩兒又成了帝王。

她便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太后。

可在心中的某個角落,仍然有故土的林立宮闕,漫天煙火。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託異國兮烏鐵王。

穹廬為室兮旃為牆,以肉為食兮酪為漿。

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鵠兮歸故鄉。

短短几句詩,便概括了她的大半生雲雨風霜。

這是何等的才情!

“江……先生,這首詩叫什麼名字?”

太后努力壓制著顫抖的聲音,問道。

甚至未曾注意到,自己以太后高貴之身,稱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書生,為先生。

不自覺間,另尊以師禮之稱!

但在場眾人,無人在意。

各色的目光望向江南。

震驚,愕然,難以置信……

“怎……怎會有此等才情?”

“吾等讀了一輩子書……卻做不出此詩萬一!愧啊!”

席間,那大儒生周互生,竟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仰天長嘆!

江南向著太后一拱手:“太后,此詩暫無名。”

“若是太后您尚還滿意,便請您賜名。”

太后長舒一口氣,才輕聲道,

“身在異鄉,思念故土,願為黃鵠,重歸故國”

“此詩便作《黃鵠歌》,江先生意下如何。”

“依您所言。”江南躬身道。

到此時,他方才鬆了口氣。

實際上,前幾日與懷蘇公主商談時,定下的詩並非這一首。

而是另一首正經的宴會祝詩。

但後來在懷蘇公主講解太后生平之時,江南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了這首詩。

太后這樣一個離開故國四十年,只寥寥歸國幾次的奇女子。

簡直與和親公主劉細君所作的《悲愁歌》,絕配!

只是,他將原詩中的烏孫,改成了烏鐵。

現在看來,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片刻後,太后壓抑住情緒,神色再度雍容祥和,只是眼角,仍微微顫抖。

他轉過頭,看向烏鐵王。

“皇上,壽宴結束之後,哀家想把這首《黃鵠歌》掛在寢宮之內。”

烏鐵王一愣,道:“母后所言,鄭自當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