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槐恩並肩走在山坡上,我聽著她的幽幽訴說著心聲,心裡雖然難過,卻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

人的一生會遇見很多人,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能在身邊片刻駐足的都是莫大的緣分。也正應了這緣分的不可捉摸,誰也無法預知自己會在何時遇見什麼人,也就無從把控自己的感情,無法理性給予每一個擦肩而過的人同等的愛。

我深知我所遇到的每一個女子都是潔淨美好的,足以讓我付出全部去擁有,然而人的情感卻終是不能切割,一旦給了就是全部。

一個人走了,會連同你付諸的感情一併帶走,下一個人來的時候有幸還能再度給予,也未免會淡卻很多。

就像一杯酒,被第一個人喝了一半,再兌上水留給下一個人,雖然每一個人得到的都是滿滿的一杯酒,卻是越來越淡。直到最後稀釋的再沒了味道。

我毫不懷疑如果我還是一個純淨的男子,我一定會愛上槐恩,甚至小玉或者茉莉中的任何一個,她們無疑都是好姑娘。

但我的心只有我自己知道,時至今日我已經無法再愛上任何一個女子,這不僅僅只是緣於我心裡的恐懼,而是我已然對於世間情愛不再抱有幻想和期待。

曾經的兩段感情對我的傷害太大,今生今世已經不可能再癒合,我的心早已隨著安妮的離去而死去,這話我早已說過很多次,我想說的是我始終無法自欺的只是為了不對別人造成傷害而接受她們的熱情。這對她們來說反而更加殘忍,因為看不見的傷才是最痛的。

我和槐恩走的累了就坐在枯草地上歇息,她把頭輕輕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們看著藍藍的天空,和天邊悠悠漂浮的白雲,誰都沒有說話。

我們大概都知道,有的時候我們聚散無常的人生就像這白雲一樣,只需一陣微風,便會被撕扯到兩個極端,對此,我們誰都無能為力!

我們能做的也就只有在相遇的時候能夠彼此無傷的輕輕擦肩,不用攜手,無需諾言,才會在擦肩而過的時候不至於撕裂,也不用在錯過之後掙扎回頭。我想這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

中午的時候我在一塊岩石後面升起碳火,然後用鐵籤穿起肉串兒烘烤我們的午餐。

槐恩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我,面帶一絲淡淡的微笑,或許她知道我們這樣的相處不會太多,所以她不想把這僅有的時光浪費在無謂的傷感上。

我把烤熟的肉串灑上佐料,用紙巾包住鐵籤遞給槐恩,槐恩欣喜接過,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露出滿足的表情,然後輕啟貝齒咬了一口,頓時眼裡露出神采,對我的手藝讚不絕口。

我看著她的樣子嘴角不禁微微牽動,多麼美好的女子,我想。

如此,我們的這頓飯就這樣解決了,想來我還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倒也算得上是一次難忘的經歷,我想我這輩子大概是不會忘記這麼一個日子了,那麼槐恩我自然也會和這個日子一同收進心中,做永久收藏,就像我答應過的一樣,即使過了很久,我依舊不會忘記。

我和槐恩在山上坐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太陽漸漸西沉。

我本欲叫槐恩下山,若是天黑下來恐怕再難回去城裡住宿。

可還未等我開口,槐恩卻先開了口,她指著西面有著親吻石的那個山頭對我說:“大叔,你看多美!”

我打眼望去,此刻夕陽正在那兩塊石頭上方,和煦的夕陽把石頭的剪影刻畫的更加形象生動,很像一個男子正低頭吻著一個女子。

而石頭旁邊此刻正有一個牧羊人趕著一群山羊來到山坡上,整個畫面看上去原始而美麗。

槐恩伸出雙手的拇指和食指,交疊放在眼前比了一個取景框,忽然興奮的說:“大叔,我要把這副美景畫下來,這簡直太美了!”

她說著便從身旁的揹包裡拿出一個行動式摺疊畫板,和一張畫紙。

我這才知道原來她包裡還裝著繪畫工具,這大概就是藝術生特有的習慣,遇到美景隨時隨地都可以記錄下來。

槐恩並沒有注意到我的詫異表情,麻利的鋪好畫紙準備好顏料。

我站在一旁剛打算仔細欣賞一下美術生現場作畫時槐恩忽然皺了皺眉頭,她看著對面山坡一會兒對我說:“不好,還少了一個元素!”

“少了什麼?”我不解的問。

“牧羊人不見了!”槐恩道。

我朝對面看去果然沒有看到牧羊人的剪影,大概是沒在山體的陰影裡,不過我並不覺得這對槐恩的創作會有什麼影響。

“不見了就不見了唄,不畫他就是了!”我隨口道。

“不行,少了這一點這幅畫就不完美了!”槐恩很嚴肅的說。

我心裡暗忖,難道這就是藝術生對藝術的極至追求和偏執!

槐恩忽然扭頭看著我,眼裡露出熱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