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未答應的槐恩去她學校聽她講課,但她顯然並沒有放棄讓我做她學生的想法,於是她把教室搬進了我的院子。

那是她那次在我家吃飯後的第三天的下午,我依舊在院子裡忙於我的工作,獨木舟已經被我打造完畢,我正在做最後的打磨上漆工作。

我遠遠便聽見一群孩子的歡笑聲,在我還在狐疑為什麼這個時候會有這麼多的孩子經過的時候,我的院門被開啟。

讓後我便被眼前的景象弄的目瞪口呆。只見槐恩領著一個班級的孩子湧進了我的院子,每個孩子手裡都拿著一塊小小的畫板和畫紙,除此之外每人手裡還拿著一個小小的塑膠凳子。

這群孩子看樣子大概是二三年級的學生,一個個臉上都洋溢著興奮之色,大概他們也從未遇到過這樣上課的老師,高興自不用說,嘰嘰喳喳的像一群開會的小麻雀。

“方老師,你這是……”我把她拉到一邊兒困惑的問。

“這節是我的美術課,我想帶他們上一節特殊的課程,讓他們親近親近大自然,畫一些自然界的東西!”槐恩笑著跟我解釋。

“親近大自然你也沒有必要把孩子們帶到我這裡呀,我這裡算什麼大自然?”我瞪著她道。

“你這裡什麼植物都有,不就是最好的素材嗎?還有什麼地方能比你這院子更加適合孩子們畫畫?”她不以為意的伸手示意了我的院子,毫不在乎我透露出的不悅。

我頓時無語!

“怎麼?你不願意?還是說你不喜歡孩子?”她問。

“不是不願意,也不是我不喜歡孩子!只是……”我頓了一下。“只是我這院子都種滿了菜,哪有這麼多空地給你上課!”

“你是怕孩子們弄壞你的菜吧!”槐恩意味深長的看著我,一語道破我的小心思。

我不得不承認,我就是這麼想的,這些都是我費了老大心思種植出來的,這群毛孩子怎麼可能管的住自己,弄壞了我的菜地我自然心疼。

“放心吧!我來之前已經對他們說好了,不可亂動這裡的一草一木,他們都答應了的,所以我才會帶他們來的。”說完又示意我觀瞧那群孩子。

“你看他們多乖,我讓他們站在原地不動他們可有一個亂動的?”

我打眼看去,果然如她所言,三四十個孩子排成兩列站在院門口新奇的四處打望,雖然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但並沒有一個不守紀律亂跑。

我這才稍稍安下心來,對她做無奈狀道:“來都來了,隨你好了,不過最好不要有下次……”

槐恩聞言大喜,不等我說完,一邊嘴裡說著知道了知道了,一邊去組織孩子去了。看她這幅樣子我敢斷言,肯定還會有下次。

她把一群孩子有序的安排在院子裡的各處空隙中,讓他們畫眼前的事物,並一再強調不可弄壞院子裡的植物。然後又向他們講解著繪畫的技巧,什麼注意觀察事物的特點,什麼注意事物的比例之類的。我真懷疑這群十來歲的孩子能不能聽懂她話的意思。

我嘆了口氣也沒有心思再幹活,丟下手裡的油漆桶,無奈的躺在涼棚下面的長椅上看著眼前的景象,總感覺我這處院落從今以後大概不會清靜了。

槐恩見我一臉的苦相,走過來對我說:“大叔,你要不要也學學畫畫?”說著把手裡的畫板遞給我。

“沒興趣!”我故做冷淡的閉上眼睛把頭歪向一邊。

槐恩輕笑一聲根本不理我這茬,在石桌旁坐下。我眯著眼撇了她一眼,只見她臉上露出一絲似有若無的微笑,用筆在畫板上唰唰的畫著,還時不時的抬頭看我一眼,我想這丫頭大概是在給我畫相了。我也懶得

理她,自顧閉目養神。

誰知這一養神,竟真的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當我被一隻蜜蜂擾醒的時候發現院子裡已經變得空空蕩蕩,那群孩子連同槐恩俱都不見了。

我想大概是我睡的有些久了,只是我好奇他們的離開都沒有把我驚醒,看來多半是槐恩特意囑咐過孩子不可大聲喧譁的緣故。

我坐起身這才看見石桌上放著一張紙,紙上用鉛筆畫了一張素描,果不其然,畫的是我,雖然只是簡單的線條,但卻畫的惟妙惟肖,把我安詳的睡態刻畫的躍然紙上,足以見得槐恩對繪畫的天賦,不僅油畫畫的好,就連素描功底也相當紮實,不由讓我心生敬佩。

畫像的右下角還用鉛筆寫了一行娟秀的字跡:“見你睡的安詳無意吵醒你,我帶孩子先行離去,回頭再來感謝你借院子給我,未經你同意摘了幾串葡萄給孩子解饞,得閒再來向你致謝!”她還在字跡的後面畫了一個可愛的笑臉。讓我的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她的那張清純可愛的臉來,不禁咧嘴無聲的笑了出來。

幾日後我的獨木舟終於被我打造完成,已經再也看不出棺材模樣。看著歷經月餘的勞動,一塊原木被我弄得有模有樣,不禁讓我心裡甚是歡喜,梭羅式的浪漫情懷至此我算是完全領悟了。

我從工廠找來平板車,準備把獨木舟運到海邊,槐恩就在此刻又來了。

再看到我的作品後她不由發出驚歎:“大叔,這可太漂亮了,是要下水了嗎?”

我點點頭,剛準備出門槐恩又叫住了我。

“大叔,等等!”她圍著獨木舟轉了一圈,做尋思狀道:“它沒有名字嗎?不是每艘船都有它自己的名字嗎?它怎麼可以沒有名字?”

我不禁啞然失笑,這姑娘還真是思路清奇,這麼個小船也值得去費心思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