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市旁邊的一家咖啡館兒裡,我和魏建 國相對而坐。

我向他問了幾個在地質學上存在爭議的問題,大概是問到了他的專業領域,他顯得興趣盎然。於是他便向我陳述了他的觀點!

其實我對地質學並不感興趣,但即使我不感興趣,我又怎能不去了解?我想知道這門學科到底有什麼不可抗拒的魅力,能成為讓一個男人拋妻棄子的原因。我所做的一切功課,不過是為了應付眼前的情況而已!

他對我提出的幾個問題一一做著詳盡的解答,足足講了十數分鐘,只是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我假裝頗有興致的和他談論了良久有關地質學上的一些問題, 看上去頗有一些相談甚歡的感覺。

只是談的最後我話鋒一轉道:“聽魏教授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魏教授的祖籍是什麼地方?”

聽我這麼問,魏建 國本來微笑著的面龐忽然僵了一下,我想大概是我的話讓他猝不及防的想到了某個地方。

然後他言語顯得有些艱澀的說出了那個我無比熟稔的地名。大概是那個地方早已成為了他的禁忌,讓他無法做到輕鬆的面對。

聽他言罷,我故作驚喜的表情道:“是嗎?這也太巧了吧!沒想到我跟魏教授竟是同鄉!”

於是我用漢中老家的土話對他說:“魏教授這真是太巧了,等春節回家,我一定親自登門去拜訪您!不知道你老家的住址具體在什麼地方?”

魏建 國先是露出一絲驚詫的表情,顯然他也沒有料到,在這裡居然能夠碰到他的同鄉。但他的神情隨即便暗淡了下來。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去過了!”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愴然起來,雖然我是用家鄉話跟他交流,但他卻依舊說普通話。我心裡暗自冷笑,心說:恐怕你早已忘記了自己的家鄉話吧。

“為什麼?”我故作驚訝的問。

魏建 國微微扭轉臉,目光投向玻璃窗外的街道,他的表情憂鬱起來。

我想大概是他在這裡能遇到他的同鄉,不可避免的讓他勾起了自己的鄉愁,再加上我有意無意的引導,讓他終於陷入了自己不堪的回憶中。

良久之後,他才緩緩地開口道:“因為我年輕的時候做過一些錯事,讓我沒有臉面再回到自己的故鄉!”

“為什麼? 難道你的故鄉已經沒有了家人嗎?你這麼多年不回去,他們不會擔心你嗎?就算你做過什麼錯事,他們也會原諒你的吧!”我的心漸漸的冷硬如鐵,趁勝追擊的道。

“不,我犯的錯誤,無法得到原諒!我當然還有家人,但是我卻沒有勇氣回家!”他無聲地嘆了口氣,顯得有些悲傷。

“魏教授,我們是同鄉,你有什麼難處可以告訴我嗎?你若是有什麼話要對你的家人說。我可以去給你傳達!”我知道,他的情緒漸漸被我引導到了防範最薄弱的時候,我不動聲色的用話語步步緊逼。

他緩緩地搖頭,表情顯得有些痛苦。大概是我這個同鄉讓他憋在心裡多年不可對人言說的話終於找到了可以傾訴的物件,他已然失去了所有的防範意識,進真的向我說起了他心裡的秘密。

他的語氣緩慢,如同懺悔般的向我道來。

“三十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回去,但是我始終鼓不起來勇氣,一轉眼大半輩子就過去了,自從離開後我便斷絕了故鄉的一切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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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這麼多年了我甚至不知道,我的親人們現在都是何等模樣!”

我靜靜地聽著,並沒有出言打斷他的陳述,只是我的心跳慢慢的加快了起來,我知道,同樣困擾著我幾十年的那個真相即將要在我的面前揭開。

他停頓了片刻,繼續他的講述:“三十多年前,我的父親病危,我遵從父親的意思在親人的撮合下和同鄉的一個女子結了婚,她為我生了一個兒子,但那時我的心是全部投入到自己的科研工作上,根本無心顧及家庭。我雖然和我的妻子並沒有感情,更談不上愛。但是那時我並沒有要拋棄他們的意思,我只想在事業上有了進展後再帶她們出來。然而後面發生的事情,卻是我完全沒有料到的,以至於我再也沒有臉回去面對他們……”

他悠悠的說著,真相如一卷殘酷的卷軸,緩緩地在我面前展開……

在他的講述中,我終於得知,當初他離開我和母親之後,起初該當真如他所言,他並沒有要拋棄我們的意思,他來到西藏,一心投入到地質研究的工作中。

在當時地質學專業研究人員並沒有多少,他是他們研究小組的重要成員,帶領他們的導師也極其的看重他,當時中國剛剛遭受嚴重打擊,百廢待興的情況下無疑讓他覺得這是國家賦予他的責任。就是這種該死的使命感成為他背叛的開始!

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是他始料未及的,也是那件事,讓他徹底的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做了逃兵。

那次他們的科研小隊前往塔里木盆地,去做實地的調研和勘探工作。起初一切都很順利,事情發生在他們回返的時候。由於大意他們拔營離開的時候,竟無意間遺落了一份重要化石樣本,直到車隊行駛了一個小時才發現這個紕漏。

當時天色已晚,小隊的成員商量之後,決定派一人回去紮營之地尋回那份樣本,魏建 國人高馬大身體壯碩便自告奮勇地主動請纓。

於是他騎著一輛山地摩托車往回趕去,其他成員這這原地等他回來。

魏建 國趕到紮營之地的時候,太陽已然落山,暮色很快便籠罩了下來。當他找到那份樣本準備回返的時候,危險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