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安妮安葬在滄雍錯湖邊,這裡曾是我為自己挑選的墓地,沒想到安妮先我一步來到了這裡……

下葬的時候鎮上認識我和安妮的人都來了,送葬的隊伍排了長長一綹,沒有鞭炮,沒有樂詩班,沒有引魂幡……

只有靜默……只有漫天飄飛的圓形冥錢……

所有人都靜靜的為安妮默哀,不少和安妮熟識的人都不禁暗自垂淚!安妮來此多年,他們對安妮比對我更加熟悉,如安妮這般善良美好的女子,又有誰不會為她痛惜?

墓葬坑已經挖好,胡楊木的棺槨放下去的時候大斌和另幾個酒吧歌手以及酒吧其他成員幾乎哭的無法站立,善良的安妮在他們最落魄的時候收留了他們,讓他們加入酒吧分給他們股份共同經營!他們對安妮的感情最深……

我靜默的站立在墓坑前,把安妮的那幾本日記和那隻佳能相機緩緩放入墓坑!這是安妮最心愛的東西,有了它們的陪伴想必安妮一路上不會過於孤單!

我把我的衣角剪了一角下來,也一併放進了墓坑!這是我漢中老家的習俗,說如此安妮下輩子就能憑著這片衣角尋到我,讓我們在經歷人間生死,穿越無盡虛空之後,還能再度續上前世緣分!

因為我已經答應安妮,我要在來世等她……

掩土的時候那個東岸山腰上的老僧不請自來,我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安妮身故的訊息,此情此景我已無心再問!

老僧搖著轉經筒一路蹣跚而來,在大家掩土填坑的時候,他為安妮念起了往生咒……

……

墓坑被一鍬土一鍬土的填平,靈柩被緩緩掩蓋,然後漸漸隆起,片刻便成了一座嶄新的墳塋……

然後墓碑被立起,墓碑上刻著安妮的名字和她的生卒日期,一張黑白照片鑲嵌在墓碑的上端,她面朝滄雍錯,靜靜的微笑!

魏將軍的屍體我也已經託大斌尋回,我在安妮的墳塋旁邊為它也挖了一方淺淺的墓坑,我要讓它繼續守護著安妮,我相信它會是一個忠實的守護者,就像它生前做的那樣!

我靜靜的注視著安妮的那一方墓碑!

這個世界上從此再也沒有了一個叫安妮的女子,再也沒有……

人們只能從墓碑上隻言片語的零碎資訊得知這個叫安妮的女子曾經來過這個世界,至於她的生平,再無人知曉……

我默默的站立在墳塋旁,沒有動手,也沒有流淚!這些天我已經流了太多的淚,我的淚已經流乾!

傷心固然是傷心的,但更多的則是心死後的麻木!已經不再感到撕裂般的痛楚!眼淚也再流不出來!

……

送葬的人漸次離去,老僧對我合十一禮復也離去!

大斌默默的站在我身旁,他的眼睛一片通紅,眼皮腫的像一顆核桃,鬍鬚長的滿臉,這幾天幾乎都是他在主持操辦安妮的葬禮,然而他也和我一樣傷心!

“生哥!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大斌語氣戚然的道。

我緩緩轉頭看了他一眼悽然一笑,我問他:“大斌,你說安妮的靈魂此刻是不是還在我們身邊,只是我們看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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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斌紅腫的眼睛再度洇溼,他拉著我的胳膊悲愴的道:“生哥,安妮姐已經死了,如果真的有靈魂一說,那她的靈魂已經去往天國了!”

“是嗎……為什麼我還感覺安妮就在我時候身邊?”我緩緩的道。

“生哥……”

“大斌,你先回去,回去看看魏來,把她接回來!我……我想再陪陪安妮!”我語氣沉默的對大斌說。

大斌吸了吸鼻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無聲的走了!

我來到安妮的墓碑前,緩緩跪了下去,我伸出幾乎沒有知覺的手,撫摸著那一方小小的照片!看著她的笑顏,心一片荒寂!

安妮,你一生悽苦,連死都是如此悲壯,你的劫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你為我擋下那一刀?是你航班的延誤?是你決心在此等待我的到來的那一個念起?還是早在二零零九年十一月四日的晚上?難道從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今日的劫數?

如果你沒有遇見我,你此刻又會在哪裡?在做一些什麼事情?

既然遇見我是你悲傷的開始,甚至到最後連性命也搭上,難道你就不曾有過片刻的後悔嗎?

你甚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依然在期盼著下輩子與我相遇!這真的值得嗎?

若一切可以重來,我寧願不惜再讓你傷心一次也要拒絕你,我寧願讓你枯等七載也不願再見你,我寧願揹負所有悲傷也不願在二零零九年十一月四日的夜裡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