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如此,我每天的任務依舊是上午下午各一次把所有的地方重新用水沖洗一遍,然後在拿拖把把水拖盡。

進來的當天晚上我被分配到監號,裡面已經有四個獄友,讓我感到安心的是這裡完全不像監獄電影裡演的那樣充滿黑暗和罪惡,相反,怕是再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加和諧了。

那天晚上我吃完飯分配進來的時候幾個獄友都已經睡下,甚至都已經睡熟,若不是管教拿警棍邦邦的敲了幾下鐵門,這幾個哥們怕是不會醒來。

管教把我安排給裡面一個叫阿松的人,讓他安排我的住宿,然後交代了幾句就離去了。

後來我才知道叫阿松的東北漢子是我們這個監號的安全員,所謂安全員也就是要對我們幾個的安全負責,說白了也就是要防著監號裡的其他人或許會因為想不開而自殘的行為!

阿松指了指一個床鋪示意我那就是我的位置,然後說:“既然活著進來,若不是死刑那就活著出去,時間長短無所謂,總不至於把人熬死,別想不開!收拾收拾睡吧!”

他說完不再理我,又拉起被子睡下了,不到兩分鐘就傳出鼾聲。

我默然的整理好自己的床鋪,無聲的躺在黑漆漆的夜裡,房間裡此起彼伏的鼾聲讓我有種回到了大學宿舍的錯覺,然而緊閉的鐵門和高高的一洞透氣窗又讓我明白,這裡再也不會有夢想,再也不會有希望,再也不會對未來有任何的憧憬……

半個月後管教告訴我從今以後我也要每天跟所有人一起去上工,然後我便沉默的加入了這支更加沉默的隊伍。

大巴把我們送到一個鐵爐高築煙囪入雲的工廠,我和阿松一組,我們這組的任務就是用獨輪車把外面卡車運來的捆紮好的廢舊鋼鐵穿過狹長的通道運到融化爐旁。

工作簡單而單調,沒有任何可以讓你去操心的問題。

但是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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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天我就明白了為什麼他們每天晚上回去的時候都是那副耷拉著腦袋似乎身體被掏空的樣子。

或許是祖國發展太過迅速,有太多的事物需要廢舊立新,那廢舊的鋼鐵就像自動流水線傳送帶上的貨物,永遠看不到完結的時候,一車卸完下一車立馬補上前來,而後面是看不到盡頭的卡車車隊。這不禁讓我懷疑,是不是全中國的廢舊鋼鐵全都運到了這裡!

我一車一車的往裡推,久未出力的我幾趟過後便有些力不從心起來,天氣雖然寒冷無比,但我貼身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溼。

這裡的管教並不甚嚴厲,只是遠遠的來回巡視,我想停下來稍做歇息,但見周圍其他的獄友皆是奔命一般都忙碌著,我也只好硬著頭皮頂上。

後來阿松才告訴我為什麼大夥都如此拼命,不是不累,也不是怕管教找麻煩,事實上管教根本就不帶理我們的。

之所以如此掙命般的幹活,只是因為我們每天都有規定的產量,也就是要把頭天夜裡運來的鋼鐵全部回爐重造,因為開一次爐火把爐火升到恰當的溫度要耗費很大功夫,所以每天開爐一次就要把當天運來的鋼鐵全部熔鍊完畢,不管幹到多晚,都要完成任務。

於是大家想要早點回去休息就必須要拼命,這也是為什麼在沒人監視的情況下依舊不會有一個人偷懶的原因。

期間過程就不消說了,第一天的工作完畢我也就和他們一樣了,我只感覺全身的力氣也只是能夠控制自己的腿還能勉強邁動。

我終於明白所謂勞改的意義,所謂透過勞動改造思想那純粹是扯淡,勞動對思想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影響,所謂勞改只不過是要讓你記住這裡的苦,讓你出去之後再也不想再到這裡來,從而達到讓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目的,雖然理解上似有歧義,但總算也是殊途同歸!

兩天下來讓我感受最深的並不是幹完活兒後的疲憊,疲憊雖然疲憊,但總算是完結了一天的辛苦,心理上其實是開心的。最難的是第二天早上,由於頭天的勞作,肌肉的酸楚在休息一晚後的第二天才真正的凸顯出來。

第二天起床號響的那一刻,絕對是所有人內心最掙扎的一刻,至少我心裡產生過哪怕挨管教一頓棍棒也要在多睡一會兒的想法。

然而想法終歸是想法,在所有人都忙不跌的穿衣洗漱的時候,你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像個懦夫一樣甘願做一個吊車尾的累贅。

阿松很是善解人意的鼓勵我,說頭幾天是最難的時候,過了那幾天慢慢習慣了就會好受很多。

我對他的話其實不敢苟同,因為每天放工他和所有人一樣也是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一臉苦相。

但是我對阿松還是很敬重的,因為他人高馬大的體格,每天他都要比我們多幹很多活兒,時常看到我力所不殆時便悄悄地告訴我讓我空車的時候走的慢些,這樣便能少消耗一些體力。

只是任務就擺在眼前,我若少跑兩趟,那勢必就會讓其他人多跑兩趟,拖累的還是大家,我雖然心存感激,但還是盡力的和大家保持同樣的頻率。但是阿松對我的關懷卻是我入獄後感受到的唯一的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