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郡鄴城。

鬚髮皆白的老人看著面前的一眾弟子,輕聲問道:“如今的大夏王朝,你們如何看?”

言語之中有明顯的考校之意。

“橫徵暴斂,亡國之兆!”

開口的弟子是出身舊武國權貴之家,祖輩的仇恨流傳下來,使得他對當今的大一統王朝毫無歸屬感和認同感。

話語之中充斥著個人情緒。

老人聞言輕輕搖頭,不做評價。這個論證的對錯先不談,立場就有問題,無法做到中立客觀,不足為憑!

“夏皇一統人族,立千秋萬代之功業。只要他在世一天,天下無人敢有異動。”

老人這次倒沒什麼表示了。這名弟子說得沒錯,不過流於表面,算不上什麼高見。

“隆之,你怎麼看?”他開始點名了。

坐在下方的一名年輕弟子聞言眼神微動,隨後沉穩地回答道:

“律法嚴苛,卻不夠嚴謹,隱患極大。不過如今夏皇尚且年富力強,還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改革,正是我等建功立業之時!”

座上老人輕輕點頭,這算是說到點子上了。

不過相比於這個年輕人的想法,他卻持有悲觀態度。

原因無他,大夏氣數不足了。而且連年征戰之下,當今夏皇身體早就大不如前。

老人修行道路與眾不同,修為更是高深莫測,能隱約看出這一點來。

除此之外,四國遺貴也絕不是像邵隆之所言那麼好改革的。

當年夏皇都沒能借著橫掃天下之勢將這些勢力連根拔起,現在更是有些尾大不掉。

更不要提天下百姓隔閡實在太深,局面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雖然五國子民同屬人族,但無論血脈、觀念、習俗,都差異甚大。

如今留給大夏的時間,卻不多了。

可惜,當今夏皇太過自負,對這些隱患重視不足。雖然幾個要地都派遣重軍監視,但畢竟只是治標不治本。不能從根本上改變的話,一切終會有爆發的那一天。

而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卻已經不允許他再出仕了。

暗自嘆息了一聲,老人不再多做點評,只是面無表情地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子非,你隨我來。”

下方一坐席上的年輕男子聞聲趕忙起身,隨著老人走出學堂。

看著這一幕,一眾弟子神情豔羨,邵隆之臉色晦暗。

學堂後的獨立小屋中,一老一少相對而立。

“子非,你遊學歸來,有何感受?”

年輕人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醞釀了一番,隨後眼神堅定地看向老者。

“弟子這兩年在都城、東海郡、三川郡、南陽郡、泗水郡都停留了不短的時間,深感天下百姓飽受戰亂之殤,苛政之苦。

“法家脫身於人族古禮,將其深化為一條條律法制度。大夏的崛起,少不了我法家的一份功勞。但我卻覺得,‘禮’不應該只有這一種解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