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的腳感覺到一陣刺痛,他忍住痛,沒有把腳提起來,而是伸手去抓。

肯定是踩到玻璃了。他不能把腳挪開,要不然,再去摸的話,不一定又能找回來。

忍住痛,他的手終於摳到了腳下的玻璃。

他掏出來之後,才發現,居然僅僅是嬰兒巴掌那麼大一點點的玻璃碎。

這也太小了!

而且可能是因為在水底被沖刷久了,它的邊都是圓潤的,只有一個角是尖尖的。

不用說,就是這個角刺痛他的腳。

他來不及想那麼多了,現在就算只有這塊鈍玻璃碎,也好過沒有。

他又回去豁口邊上,一隻手奮力撐著小孩的頭,一隻手在水下不停地試探著位置,估摸著可以割了,他就開始用力用那塊玻璃磨那些水草。

哎,實在是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他想兩隻手一起,但是實在不敢放開小孩的頭,他不知道這個小孩淹了多久了,甚至,能不能救回來都不知道。

朦朧中,他彷彿看見奶奶杵著柺杖在那條泥路上喊他:“小志,小志,奶奶在這裡,奶奶在這裡!”

他朝著那條路望去,喊了一聲奶奶,才發現根本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繼續割草,但是,耳邊又傳來一個聲音,是李惜!

“楊志,楊志,我在這!我在這!”他抬頭看,似乎看到李惜就在邊上一個屋子的頂棚!

他喜出望外,一下子就把託著小孩的頭的手甩開了,要大踏步地上岸找李惜。

這時,那個小孩的手似乎動了一下,他水下正在割草的手感覺到了,他才彷彿好像驚醒了一樣,再去看那頂棚,根本一個人都沒有!沒有!

“李惜!李惜!”他吼了出來。

是假象,是錯覺。

他憤怒了,這個水草太欺人太甚了!要你何用!要你何用!平時頂不上用處,關鍵時候還要纏住人家小孩!

人家小孩和你有仇嗎!有仇嗎!

他出盡全身力氣,他託著小孩的手也放開了,他割草的那塊玻璃也被他甩出去了,他現在兩隻手死死地拽住剩下還沒有割斷的水草,他腳蹬階梯,兩手猛扯!

終於,突然,他感覺到自己往後一仰,整個人好像仰面摔倒在水裡一樣,四面朝天地往下沉。

不!他本來就在水裡。

是水草被他拔斷了!

他連忙翻身用手去摸,果然,小孩也隨著他拔動的水草,被扯著沉下水。

他一把撈起那小孩,腳一碰到階梯,就用力地從水裡站起來,又用手指勉強拽著高處的一把草,才整個人連帶小孩躍上了高處的那條泥路上。

他著急地把小孩放在泥濘的路面上,平放著。

這小孩的肚子已經是圓滾滾的了,肯定是嗆了很多水。面板已經被水泡得有點發白,兩眼緊閉,鼻子嘴巴往外冒泥水。

楊志看他嘴裡好像還有淤泥,鼻子也是。

不管怎樣,先把嘴裡和鼻子的泥土清理乾淨。

接下來,接下來就是他腦海裡突然閃過今天過年李惜給他帶來的她哥哥的那些舊的醫學雜誌上,他記得好像讀過這麼一則科普文章。

說是人如果溺水了,要把水從肚子裡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