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上的人,聽到她的驚呼,吃驚地緩緩轉過頭來看,發現是楊志,也吃驚地用沙啞的聲音喊了一聲:“小楊?”

楊志這才發現,原來輪椅上的人,正是李師孃。

他發現,李師孃完全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全身都沒有了神采,臉上一點肉都沒有,顴骨高高地凸起,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臉色黝黑。

雖然是大夏天,很熱,很曬,但是她卻穿著長衣長褲,頭上竟然還戴著帽子。

他喊了一聲:“李伯母,你怎麼樣?”

李師孃氣若游絲地說:“還......行。”

李惜還在見到楊志的震驚中久久不能恢復過來,直到楊志幫忙把李師孃推到坡上的一棟樓房的陰涼處,她才好像如夢初醒一般,把楊志拉到一旁去。

她有點羞澀地看看她媽媽,發現她媽媽已經是歪著頭在閉目養神,根本沒在看他們,她才大膽地用手錘著楊志的胸膛,一邊流眼淚,一邊假裝責怪他:“你走得好啊,你幹嘛回來?你回來幹什麼?你走,你走!”

楊志再也忍不住,也不怕周圍的人人來人往,一把把李惜抱住,嘴裡不停地說道:“不走了,我以後都不走了。早知道,我上個月就應該回來!我應該早點回來,你受苦了,你受苦了!以後讓我來幫你操心,你可以放心了。”

李惜聽到這段話,才終於停下了不停地捶打楊志胸膛的手,放聲大哭,彷彿要把之前的委屈和這大半年來吃的苦受的累,全都發洩出來。

楊志由著她哭,由著她鬧,讓她發洩,絲毫不管周圍人的眼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惜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

楊志才拉著她在李師孃輪椅旁邊的石凳子坐下來。

一坐下來,李惜就發現李師孃的臉上滿是淚水,她又連忙站起來,弓著身子去找毛巾,給她媽媽擦淚。

她一邊擦,一邊掉眼淚,問道:“媽,你又怎麼了?”

李師孃沒有睜開眼睛,只是一味地流淚,越流越多,最後甚至開始嚎哭起來。

她一邊嚎哭一邊用沙啞的聲音說:“是我拖累了你,是我拖累了你,我還不如去死了算了,現在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

李惜一聽,就又生氣又心疼地哭泣著說:“媽,你怎麼又說這種話?又說這種話?你要我怎樣?你要我怎樣?”

李師孃不再出聲,只是不停地繼續流眼淚。

楊志扶著李惜坐下來,說道:“你休息一下,讓伯母也休息一下。”

李惜嘆了口氣,才又坐下來擦眼淚。

楊志也嘆了一口氣,問道:“你們大熱天的出來幹什麼?”

李惜解釋道:“媽說要出院,非要我帶她去辦出院手續。”

“在醫院不好嗎?有醫生隨時照顧著,回家還不方便。”

“我也是這麼說的,但是我媽非要回家。她說她在醫院聞到那些藥水味道就受不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李師孃突然暴躁起來,大聲說道。

李惜只好安撫她,說道:“行行行,我們這就去辦手續。待會就回家。”

她看到楊志有點疑惑的表情,只好小聲解釋道:“我媽自從得了病,性情就喜怒無常。”

楊志聽了,心疼地看著李惜,然後站起來推輪椅,說道:“走,我幫你們送伯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