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福錦市啊,雖說是廣川省裡的一個城市,但是卻連隔壁省的烏市都比不上。

又是福又是錦,好運勢都全用在名字上了。

所以它簡直可以堪稱為肥地裡的一塊瘦田。

廣川省在全國來說,就是一塊肥地。但肥地也有旮旯角啊。

這福錦市,就是那塊旮旯角啊!潭鎮就是旮旯角里的旮旯角!

他是不知道李惜要去的西鄉,要是他知道,那西鄉在他眼裡可以成為旮旯角里的旮旯角的那個角尖尖!

就這麼個地方,一個省城的嬌嬌女,來這裡幹什麼?

看她那臉,白皙透紅,來這裡不出兩天,肯定曬成篩子那樣。不是因為日曬不均勻,而是說那曬斑是左一塊右一塊,隨機出現的,多了,可不就像篩子了?

看到同是省城裡的人,這司機就動了惻隱之心。接下來的動作,更是打破了他給自己立的規矩。

他開啟了車門,跳下了車。

李惜沒有看他,雖然感覺到了他的來勢。

那司機啊,看她樣子,也就和自己的小妹妹差不多大,也沒跟她計較,直接說道:“說吧,哪件行李是你的?”

李惜一聽,這才收起了淚。她自己本來很不好意思的,在陌生人面前掉眼淚。

那司機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呀,算你好運,我這個人啊,這輩子,什麼都不怕,就怕女人掉眼淚。”

“我們家那個小女兒,比你年紀還小,只要她一掉眼淚,我那時心都碎了。”司機喋喋不休地說著,走向那行李艙。

開啟一看,五六七八件行李。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惜,問道:“這全都是你的?”

李惜已經恢復了精神,見他問話,就愉快地回答:“是呀是呀,麻煩你啦,司機大哥。”

“嘿,還叫大哥呢,剛剛瞪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也就你好運,我平時是絕不幫人搬行李的。”

“為什麼啊?我看你塊頭也挺大的,搬個行李怎麼啦?又不會少塊肉。”

李惜已經可以開玩笑了,看來剛剛的事情,她已經全丟在腦後了。

“呵呵,你試試,你來試試。我告訴你,你幫一個老頭子搬行李,你搬了。接著又來一個孕婦,你搬不搬?再來一個瘸子,你搬不搬?”

“再說了,我就算全都搬了,等我搬完,那些乘客就好吃好喝地坐在座位上聊天看風景,我呢?我還得開車的呢,我開車我不得集中精神?我不得儲存體力?”

“還有啊,搬一天可以,搬兩天可以,你試試每天搬,每個月搬,搬足一年!試試看。你們這些乘客啊,一年坐我這車一趟,就了不得了。”

“我啊,是天天開這車,每天遇到的乘客都不一樣。有些乘客你幫他搬運了一次,載他一趟,你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第二次的。”

“我又不是聖人,又不是聖父,我不說我做事情我都是圖利,但是我做事情我也不能說什麼都不圖吧?我圖句謝謝,謝謝又不能當飯吃。”

“你要是天天坐我的車,咱倆是老熟人了,低頭不見抬頭見,見面就是三分情,那我幫你搬行李,我心甘情願。”

“但是你說一個陌生人,一輩子都不會再見第二次面的人,或者兩年內都不會再見面的人,再見面時也不認得對方的,我為什麼要幫?我幫一個可以,可是每個這種萍水相逢的人,我都幫,我是聖父啊?”

“嗯,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挺有道理的。”李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