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的工作這麼值得人尊敬?”小小的李惜揚起腦袋問她爸爸。

“不是我的工作值得人尊敬,這世界上每一份工作都值得人尊敬。”

“那媽媽的工作也值得尊敬嗎?”

她媽媽經常在家工作,她很少看到外人對她的媽媽點頭哈腰、尊敬問好。

“那是當然。而且媽媽比爸爸還要值雙倍的尊敬。”

“為什麼?”

“那是因為,媽媽除了做好她的本職工作以外,下了班回家,還要做另外一份工作。”

“什麼工作?”

她只見過她媽媽經常拿那些書回來稽核,她媽媽是編輯,最喜歡挑別人寫的文章裡的錯別字。她恨不得拿個放大鏡來看。

現在爸爸說媽媽還有第二份工作,不可能啊,媽媽除了挑錯別字,還是挑錯別字啊。還有什麼工作?

“當媽媽,是世界上最辛苦的工作。她回到家還要做家務,照顧你和哥哥,比爸爸能幹多了。所以,我們都要尊敬她。”

“這就是為什麼你在家裡這麼怕媽媽嗎?”

“嘿,小妮子,話怎麼能這麼講呢?爸爸那是怕嗎?那是怕嗎?我是愛,我是尊重,懂嗎?”

其實小小的李惜還是不懂。

不過不妨礙她從小看到爸爸媽媽耍花槍的時候,她在旁邊看熱鬧。

這熱鬧多好看啊,好像唱戲一樣,有文戲有武戲,偶爾爸爸還唱起歌來:“啥時候啊啊啊啊啊~~~翻啊啊啊身~~~~啊啊啊把歌~~~~~~啊,夫人,我不唱啦,我不唱啦!”

所以,現在一看到她爸爸說“夫人饒命”,李惜就破涕而笑,趕緊抹乾眼淚,準備看好戲。

媽媽果然是沒讓他失望,一聽“夫人”二字,就好像怒從心頭起一樣,擰著李教授的手勁就更大了。

李教授這回是一首歌都聽不到了,連聲求饒:“夫人啊,這死鬼也有明白的權利吧?”

李師孃沒有放開手,反而再加了另一隻手,雙管齊下。

“夫人啊,再擰,今晚我這胳膊就可以擰下來當菜了。”

“當菜就當菜,正好今天初五,是財神爺的生日,你這兩隻蹄子可以用來祭神。”

“祭神我是樂意的,就是怕我這手太老了,財神爺啃不動。”

王秦和其他同學,估計絕對想不到,在課堂上談笑風生、引經據典,在實驗室又嚴謹細緻的李教授,在家裡是這副模樣。

老實說,其實李憲也沒怎麼見過。

他們兩人在兒子面前,和在女兒面前,那是兩副面孔。

在兒子跟前,李教授嚴肅、不苟言笑,李師孃是鋸了嘴的葫蘆,絕不會在兒子面前耍花槍。

兒子嘛,肯定要嚴格要求,不能吊兒郎當,不能讓他覺得可以亂來。

但是女兒就不同了,女兒小的時候,且不說李教授只要不用出差加班,一有空就陪著女兒過家家,每次和夫人耍花槍的時候,他還會高聲叫一聲:“阿惜,快點過來幫爸爸,你媽媽又欺負我了。”

每次聽到呼喚,李惜就瞪著她的小短腿用她奶呼呼的小手來幫忙——幫她媽媽加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