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一聲不吭,眼睛緊閉。

楊志輕輕拍了拍老曾的臉,叫他:“你醒醒,你醒醒,老曾,我是楊志。”

老曾沒有動靜。

這可怎麼辦啊?

楊志知道,一定要儘快把他送到衛生站去。回去潭鎮太遠了,只能去厲鄉了。

但是怎麼去啊?老曾現在都沒有意識。

他只好又拍拍老曾的臉,喊他:“老曾,我現在想辦法送你去衛生站,你能不能坐起來?我只有一個人,我自己一個騎車,你得能坐才行。”

他急得都快要哭了,雖然是男子漢,但是他感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個時候,老曾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用力地稍微咧了一下嘴:“終於......終於有......有人來......啦。”微弱的聲音顫顫巍巍地從老曾的喉嚨裡傳出來。

楊志這才定了神,看到老曾醒了,頓時好像安心了一點。要不然,老曾要是有什麼事,他都不知道怎麼向曾嫂子交代。

老曾雖然還是很虛弱,但是當楊志推來他的單車時,老曾還能條例清晰而緩慢地提醒楊志,記得要把那些魚、籮筐、單車收起來放在隱蔽的角落,不要讓人撿走了。

他覺得車子再修修,還能再用。魚可能不能賣了,但是撿回去做成魚乾還是能行的。

楊志不好告訴他車子真的是爛得不能再爛了,可能沒法修了。但是他也知道,要置辦一套買賣的工具,可不容易。從零再開始,都難。修修補補說不定還能用。

所以他匆匆忙忙地按照老曾的要求把東西都歸置到矮山的草叢裡。從表面看,還挺難發現的。

然後他用力地服氣老曾,老曾表面上看沒斷手沒斷腳,但是就是沒力氣走路。好不容易把他託上車後座,楊志跨上車座,對老曾說:

“老曾,我現在開始騎車送你去衛生站,你忍耐一下。”說完,他剛要踩腳踏,發現老曾的身子又往旁邊歪了下去。

他連忙拿手擋著。

哎,真是難啊!怎麼辦啊?

他想呀想,終於,他猛地把自己的薄襯衣外套脫掉,然後把老曾攔腰綁住,打了個結,再往自己腰上一捆,這樣,老曾就穩穩地坐在車座上了。

楊志心裡著急,也顧不上其他的了,看老曾已經被捆得牢牢的,不再往兩邊歪,他就開始往前衝。

他雖然不知道老曾發生了什麼意外,但是看他神志不清的樣子,心裡非常擔憂。所以他一分鐘都不敢耽擱,騎得飛快。

一路上,他不停地和老曾說話,講他去德城,講他白天時被雨淋,講他的油豆腐怎麼賣,又講起釀豆腐應該怎麼做,喋喋不休。

他怕老曾睡過去了就醒不過來。

臨了,他叫了幾聲老曾,見沒回應,恨不得馬上停車看看。

“別叫了,我的口水都被你講的菜逗得流出來了。”老曾竟然還能開玩笑,聽上去好像精神好了一點了。

楊志心裡安定了一點。

厲鄉的衛生站就在跟前了,終於到了。

楊志趕緊把老曾放下來,扶著他去了門口,大力地拍門,叫著:“醫生,醫生!快點出來救人啊!醫生!”

拍了好一會,才見裡面有人開燈,緊接著是開門。

那人披著白大褂,開了門之後,倒也急忙幫著把老曾扶到診室裡。他用手指撐開老曾的眼皮,照看了一下,又拿聽診器聽了一下老曾的心跳,最後和楊志說:

“我這裡實在治不了,你趕緊送他去烏市的醫院!”

這話聽在楊志耳裡,如同晴天霹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