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39

最先被澤諾這句話驚動的不是被詢問的當事人“零”而是站在一旁興致勃勃的岐宮尋。說實話他的確設想過很多種結果,但或許是潛意識作祟,他唯一沒有考慮過這是“愛”的可能性。

畢竟,

‘——如果說是愛的話未免太過扭曲了。’

‘哪會有人來主動請別人來殺死自己的愛人的。’

“零”抱著懷裡影子一般的人形“咒靈”沉默著一言不發。但這樣的態度顯然不會影響到澤諾,他沒有再次開口催促,只是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執著到固執。

“零”很討厭別人向自己提問,真的非常非常討厭。面前人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她其實統統不想搭理也不想回應。

但是她做不到。

就像是提前知道答案以後再去套公式會更簡單一樣,其實澤諾問出的幾個問題在她看來恰恰是他已經多多少少猜到了真相的證明,這些問題只不過是用來再次驗證答案的正確性而非是解題。所以對於澤諾來說,她的答案似乎不再重要。

可這個人眼裡寫滿了執念,彷彿必須要從她這裡得到答案一般的執著。

......他在問“愛”呢。

身為影子的“零”的一生說過很多謊言,她騙過很多人,所以對於她來說說謊是如同吃飯喝水一樣自然的事情。

.......

但是至少,她有一件事永遠不會說謊。

“......你知道多少?”

她低聲開口,沒有回答澤諾的問題。

旁觀的岐宮尋忍不住挑眉,在他看來這分明就是又一次的轉移話題。

但澤諾毫不在意,

“不算多,”

他依舊盯著“零”,“但有一點我很清楚。”

“故事裡的那個少年,究竟是‘他’,還是‘她’。”

“.......”

如果岐宮尋能夠仔細觀察“零”就會明白為什麼澤諾不在乎她這句看似迴避的提問了。真正打算隱瞞下一切的人,是不會用這樣的眼神去交涉的。

那並非是什麼垂死掙紮不願說出真實而欲蓋彌彰的拙劣掩飾,而是在袒露真相前做出的最後一聲妥協的嘆息。

曾經的記憶再次蘇醒,構想中的情節和畫面再次上演,但這次,身為“主演”之一的少年有了具象的面容。

午後被陽光染成金色的樹蔭,“男孩”捂住自己的帽子猝不及防地和樹下的她撞上了視線。怔愣間“他”失手丟了帽子,絲綢一般的長發從肩頭洩下,本就圓潤的眼睛因為驚慌瞪得更大,像只誤入了別人領地還不巧被發現的小動物。

“噓!”

暴露的孩子破罐破摔,幹脆主動請求目擊者不要揭發。

陽光曬得她的臉有些發紅,“零”甚至能看到她微微濕潤的額角。

這個像是鮮花一樣嬌嫩漂亮的孩子冒冒失失地蹲在樹杈上,朝她討好地笑,

“幫我一把,別告訴別人我在這裡。”

此後所有的不合理和模糊點在此刻達成圓滿。

“......所以,在她的講述裡,那個男孩才會有時做出一些相對來說比較孃的神態來啊。”

岐宮尋右手握拳砸向左手掌心做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所以生氣會跺腳,成熟一些之後還是那種撒嬌似的威脅,”

岐宮尋眯著眼睛笑了笑,

“是因為‘他’其實是‘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