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身倚在桌上,抬眼看向唐凝,狐疑道:“我很好奇,為什麼很多事影響不了你。不管是我們退婚、靈山被妖族重創,還是宋卿是魔……明明件件都與你息息相關,你卻像個局外人,冷漠的看待這一切。

莫非,你們修行之人,修的就是輕視外物?”

“也不盡然。修道在於打破自我有形之象,天地之燾悉皆歸之,自身與天地精神往來。一切內外景象,皆自然而然,全不用後天人為之力。”唐凝餘光看到走來的沈靜,邁過門檻,正色道。

她漫不經心的往前,眉梢上泛著淺淺的疏離。好像世間之事,無一能牽動她的心神。

或許是,原本牽動她心神的人,已然不見。

沈靜若有所思了片刻,無奈的嘆息一聲:“你的話對我而言,宛如天書。聽不明白,也不解其意。”

“我想,你來找我,無非是覺得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以你現在的處境,在天機閣的確有些尷尬。但源頭在你,而不在你娘和陳婉身上。你既知自己不能修行,為何又要一頭紮在我們這些人中。

天下間像你一樣不能修行的人,多如牛毛。但你有他們所不劇本的優勢,你也很清楚這一點。不是嗎?”唐凝眸色漸深,聲音透著幾分慵懶。

修仙者和普通人要面對的,是截然不同的局面。

都很難,但也都必須要面對。

“可我只是一個男子,又能替他們做什麼?”沈靜轉頭望向唐凝的側顏,糾結的蹙了蹙眉。

他,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既不能修煉成仙,又不能舞文弄墨。雞肋的,放到哪裡都覺得突兀。

唐凝腳步漸停,故作詫異的看向沈靜:“那個先前在雲中,咄咄逼人的沈靜哪裡去了?”

“……,我先前給你賠過罪,你就不要再揭我的短了。”沈靜見唐凝看過來,面上一紅,彆扭的看向他處。

明明當時他是被唐凝逼得沒辦法,才譏諷唐凝。若知道有朝一日,唐凝會拿這些話打趣自己。他就是死,也不會說。

唐凝斂去眼底的揶揄,面色漸漸嚴肅:“我並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天機閣有無數的法寶、秘術,你可以隨心所欲的使用和支配。僅此一點,就比世間大部分的女子要強很多。在我看來,應付妖魔,和讓百姓歸於安穩是同等重要的事。

你又何必非要糾結於自己觸及不到的領域,卻忽略自己原本可以施展才能之地。”

“我、我……”沈靜看向唐凝的眼眸裡,盡是猶豫和困惑。

或許唐凝說得對,他的確不該在不屬於自己的領域裡打轉。

可讓他面對戰火連天,哀鴻遍野的大梁……他又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等沈靜回過神來,才發現唐凝早已消失。

他微微仰頭,望向掛在夜空中的一輪明月,陷入了沉思。

客觀來說,各大修仙門派不好插手國家興亡之事。但沈靜不同,他沒有法力,更不能修行。卻可以藉助天機閣之力,為自己的族類做點什麼。

當然,歸根結底,還是唐凝心有不忍。

沒有誰會在自己的國家、種族尊嚴被踐踏之際,還能袖手旁觀,做個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