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第二

咕咚一聲,在靜悄悄的夜裡,分外響亮。

程遙青提緊了心,朝顧況看去。

修鼻俊眉,眼睫掩掩,應當是無知無覺睡得香甜。

程遙青這才放下心來。

若教人知道自己大半夜對著舊情人的弟弟産生了這般旖旎到齷齪的想法,不消人說,程遙青自己就想先戳自己的脊樑骨。

她低下頭,顧況的肩背在如流水般的光影中投下一小片起伏不定的陰影。程遙青知道自己心裡存著什麼念頭。

她早已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對於男女情事,她並不陌生。

這種均勻健康的麥色面板,用手輕輕按上去上去溫暖而又不失力量。底下的肌肉如琢玉般,堅硬而富有彈性,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從脖頸到背弓,曲線優美,用指尖一寸寸滑下去,直到碰到紅腫的傷口。

程遙青觸電般地收回了手。

你在幹什麼!她對自己輕輕說。淮南王府的錯誤,難道要犯第二遍麼?

但是心頭好像有羽毛在輕拂,癢癢的。

讓人不自在。

燈火下,顧況的睫毛輕輕一跳動。

——或許沒有動,是她如同驚弓之鳥,對一切風吹草動都風聲鶴唳,杯弓蛇影。

——又或許……

“啪!”

程遙青指尖一軟,手裡的風燈掉在地上。室內霎時間陷入一片黑暗。

“......顧況?”她脫口而出,聲音有些顫抖,“你醒著?”

回應她的,只有一片沉默的黑暗。

但是她可以聽到顧況的呼吸聲,不若剛才那般平穩而安定。或急或緩,有些粗重。

或許與她比起來,更緊張的是他。

程遙青想到這裡,忽然間啞然失笑,心頭那一點心虛被拋之腦後。她決定逗逗他。

“別裝了。”程遙青的指尖從顧況頭頂心滑落,落到他翕動的眼皮上,“我知道你醒著。你幾時醒來的?”

顧況的眼球輕微發顫。程遙青感覺手指尖底下,好像是隻微慄的小狗。

“還是說,你一直都是醒著的?”

這小狗並不出聲,反而一口含住了她的指尖。

濕潤溫暖的觸感再一次從指尖末梢的神經,心頭的癢愈加等不得。程遙青嘗試蜷回手指,卻被顧況咬得更緊。

顧況的吻從指尖細密地蜿蜒而上。

剎那間天旋地轉,一雙有力的臂膀擒住她的腰肢,將程遙青整個人帶到床榻上。

顧況傾身咬住了她的耳朵:“從師姐進來的時候。”

程遙青用手撐著顧況的胸膛,掌心幾乎能夠觸控到一顆年輕的心髒和奔湧的血液。她擋住了顧況再一次湊過來的毛茸茸的頭,佯作生氣:“半天不見,已經學會騙人了?”

“若不是師姐自投羅網,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是麼?”

他的語尾帶著輕佻的笑意,好像又成了那個將軍府無法無天的小少爺。顧況湊近了程遙青的耳朵,用氣聲撥出一句:“師姐,我只不過是請君入甕爾。”

程遙青霎時感覺一股氣血從腦子湧到了耳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