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昨天就見識過葉藤不懼縣衙了,此刻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

只要是不犯忌諱的,他都是有問必答,將人帶到監牢門口後,還特意交代裡面的牢頭,事後需親自將人送出來,才轉身離開。

牢頭才得了縣令大人的口令,又被衙役特意囑咐,便以為是什麼身份了不得的大人物,態度別說有多恭敬了。

一進監牢,其陰寒之氣與昏暗的光線,讓崔大娘與柳芳娘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下意思地往葉藤身上靠。

直到走完階梯,能看到牢房裡的人了,柳芳娘對自己男人的擔憂才戰勝了內心的懼怕,主動沖到前面,一間一間牢房的找。

眼中也再次掛上了淚。

可等她與崔田隔著牢門兩兩相望的時候,柳芳娘眼中的淚就那麼卡住了。

呃……就崔田一身清爽地靠在稻草堆上,面前還有個小爐子燒著水的樣子。

除了光線稍微暗點,這情況比他們之前窩在城牆根下好了不止一點。

柳芳娘之前醞釀好的關懷之語頓時就說不出口了。

不過,他們也就呆愣了那麼一會兒,很快就操心上隔壁牢房裡面的崔馮氏。

她懷裡的孩子此刻面板泛青、身體僵硬,顯然已經死透,可崔馮氏卻仍然一臉關愛地挨著孩子的臉龐,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撫著。

“她……唉……只要有人碰孩子,她就會發瘋暴起傷人,最後只能讓她這麼待著。”崔田澀澀地解釋了一句。

牢頭也道:“你們還是盡快勸勸吧,我也是看她怪可憐的,才讓她抱著個死孩子。但晚上當值的蕭頭兒可不會有我這等好心,即使是上棍棒也會強制將死屍送走。”

“啊!那……那……”

“差爺,那您可有法子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將人打暈?”葉藤按住慌亂的崔大娘,隨手給牢頭塞了一錢銀子,問道。

葉藤這麼一說,大家也猜到她的打算了,都覺得是個好法子。

趁著牢頭開門進去敲暈崔馮氏的當頭,崔田扯出好多稻草,扔給崔大娘他們一些,自己也在那快速的編紮起來。

待那邊的牢頭將孩子抱出來,眾人便一齊上手,扒下孩子的衣物,用紮緊的稻草填塞進去。

做這一步的時候,崔大娘還記得葉藤是害怕死屍的,便不動神色的將葉藤擠在外面,遮擋住她的視線。

最後,牢頭幫著將假孩子放回崔馮氏懷裡,小孩的屍身也被送去了縣衙的停屍房。

要等案子審結,才能領走屍身安葬。

葉藤他們看著懷抱著稻草假娃娃,昏睡過去的崔馮氏,心裡都頗為沉重。

崔馮氏變成這樣,即使後面被縣令大人放出來,又該如何活下去?

想著對方曾陪著小心給自己送野菜的模樣,葉藤也是嘆息不已。

瞧見崔大娘那心疼的神情後,她捏捏眉心,無奈地開始設想崔馮氏今後的安置問題。

接下來,有了葉藤為縣令大人背書,眾人總算消除了彷徨,能安心地等待案件的審理。

葉藤與崔大娘便留下柳芳娘與崔田單獨說些體己話,率先走上臺階,等在監牢門口。

此時,在縣衙幹活的崔老漢三人得到訊息,也趕了過來。

聽完崔大娘的轉述,三人也是一陣無言。

尤其是崔老漢,臉都碎了,不停地呢喃著:“怎麼就變這樣了呢?”

崔松則是低聲地問崔大娘,“大伯呢?”

他大伯家如今——孫子死了,兒子躺在醫館昏迷著,媳婦也被關進了牢裡,那他大伯呢?

都這樣了,他大伯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