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根脈驚雷

少螢的指尖觸到月見草新芽的剎那，整片花海突然泛起詭異的紫暈。根系深處傳來啃噬聲，像有千萬只蟻獸在撕咬地脈，她俯身貼耳傾聽，突然被藤蔓纏住脖頸拽入地底——腐土中睜開的數千只魔瞳，正貪婪地吸收著她散發的神光。每隻魔瞳的虹膜上都刻著清風的劍痕，而劍痕深處浮動的竟是她的神魂碎片！

“抓到你了。“魔尊愛爾的聲音從根鬚中滲出，黏稠如瀝青的魔氣順著藤蔓爬向少螢的眉心。她並指斬斷藤蔓，斷裂處噴出的汁液卻化作鎖鏈纏住手腕，鎖鏈末端赫然是三百年前被斬殺的魔將殘魂！

焚天的尾焰掃過花海，南明離火竟被根系吸收成紫色流螢。滄溟掀起的巨浪撞上地脈屏障，炸開的不是水花而是粘稠黑血。雪影靈貓躍入少螢懷中，金瞳射出光束的剎那，根系深處傳來清風的悶哼——那聲音裹挾著劍鋒破空的銳響，震得少螢耳膜滲血。

“他在下面！“少螢咬破舌尖，混著神血的唾沫在虛空畫出破界符。土層裂開的瞬間，腐臭氣息裹著劍光撲面而來。清風被無數根鬚釘在地脈核心的肉瘤上，左半身金紋正被魔髓晶吞噬，本命劍插在身旁三丈處，劍穗上的蒲公英鈴鐺已碎成齏粉。

“別過來...“清風嘶吼時嘴角溢位晶化的血珠，那些貫穿他琵琶骨的根鬚突然暴漲，“這些根鬚連著你的命魂！“

少螢旋身避開襲來的魔藤，九節鞭絞碎三根觸鬚時，發現斷裂處滲出的汁液竟帶著自己的靈氣波動。往生鏡碎片在懷中發燙，映出三百年前誅仙台的真相——她剜心鎮魔時濺落的血珠滲入地脈，早已孕育出新的魔種！

愛爾的笑聲震得地脈顫動。少螢腳下的土層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搏動的肉瘤核心。核心表面浮動著三百六十五張人臉，每張都是她輪迴中的模樣，此刻正齊聲誦唸《魔典》。音波化作實質的鎖鏈纏住她的腳踝，將她拖向肉瘤中央的漩渦。

“你以為斬斷過去就能重生？“清風突然暴起，魔化的右手貫穿少螢左肩，指尖紫晶刺入她的琵琶骨，“這些輪迴孽債，你逃不掉的！“

劇痛中，少螢看清魔晶裡封存的畫面：第二十七世，她為救入魔的清風，將魔髓晶封入自己脊椎；第一百零八世，她親手斬殺墮魔的雪影靈貓；第二百世，阿福的前世用神農鍤貫穿她心臟......

雪影靈貓炸成星芒護住少螢心脈，金血順著她的鎖骨流下，在胸前凝成蓮花陣圖。焚天噴出本命精火灼燒肉瘤，火焰卻被核心處的月見草圖騰反噬，尾翎焦黑脫落。滄溟的海水凝成冰刃劈砍根鬚，切口處卻鑽出更多魔藤——這些藤蔓的紋理竟與少螢的靈力迴路完全一致！

“用這個！“阿福的聲音穿透地層。老農從裂縫躍下，手中鏽跡斑斑的農具褪去偽裝，化作刻滿《淨世咒》的神農鍤。少螢接住鍤柄的剎那，掌心被灼出血紋——那正是第一世種藥留下的疤痕！

神農鍤插入地脈的瞬間，整片花海倒捲成漩渦。少螢在時空亂流中看到：三百年前，神農氏跪在焦土上剜出心髒，血肉化作月見草鎮壓魔氣；兩百年前，清風在往生河畔剜出右眼，煉成蒲公英鈴鐺替她聚魂；三十年前，阿福的前世將最後的神農精血封入鋤頭......

“原來我才是禍源。“少螢的瞳孔染上金銀雙色，額間蓮紋滲出神血。清風突然掙脫根鬚束縛，魔化的右手捏碎神農鍤：“現在知曉，太遲了！“

滄溟掀起的地下水突然凍結成劍，焚天的火焰中浮現雪影靈貓的虛影：“主人，斬斷輪迴鏈！“

少螢徒手抓住清風刺來的魔刃，掌心血肉模糊卻露出笑意：“等的就是你這一劍。“

清風右眼的魔氣突然滯澀。劍鋒刺入少螢心口的剎那，地脈核心的肉瘤劇烈抽搐——三百六十五張人臉同時發出慘叫，她們的眉心裂開金紋，與少螢的蓮紋共鳴成陣！

“你以為我在輪迴中留了多少後手？“少螢握住劍刃往前送，魔氣灌入經脈時，她的髮梢開始結晶，面板浮現出與神農鼎同源的青銅紋路，“從你寄生清風那刻起，就已入局。“

地脈深處傳來瓷器碎裂聲。阿福突然暴喝，衰老的身軀炸成金粉，露出內裡封存的神農殘魂。殘魂化作流光沒入少螢眉心，她額間蓮紋綻放的剎那，整片地脈如同透明經絡般清晰可見——每條靈力迴路的盡頭，都連著清風的仙骨！

“不——！“愛爾的咆哮震塌洞窟。少螢扯斷心口的魔刃，染血的指尖點向清風眉心：“該醒了。“

清風的左半身金紋暴閃，右半身魔晶寸寸龜裂。他顫抖著抬手，本命劍碎片匯聚成往生鏡的輪廓：“原來你早將命魂...藏在我的劍穗裡......“

極北之地的冰棺轟然炸裂。棺中惡念化作黑雨，卻被重生的月見草盡數吸收。焚天的尾焰點燃最後一絲魔氣，滄溟的海水漫過焦土，嫩綠的新芽刺破腐土。少螢跪在清風逐漸冰冷的屍身旁，掌心月見草紋路與他的金紋交融成太極圖。

三日後，邊陲小鎮的茶攤上。說書人輕搖摺扇：“且說那仙尊少螢，一劍斬斷往生河......“

角落裡的蓑衣少年捏碎茶盞，掌心魔髓晶閃過紫光。他腳邊的陰影中，有株月見草正悄然綻放——花蕊裡蜷縮的肉瘤，正在吸收說書人的貪念。

茶盞碎成齏粉的剎那，蓑衣少年掌心騰起一縷青煙。

血珠順著檀木桌的貔貅雕紋蜿蜒而下，在青石地磚上蝕出蛛網狀的焦痕。說書人描金摺扇“咔嗒“合攏，十二盞琉璃燈裡的燭火突然凝成血色冰晶，將茶棚照得鬼氣森森。

少螢的九節鞭還纏在腰際，鞭梢的月見草紋卻詭異地蜷縮成團——陰影裡鑽出的魔化月見草正將根鬚刺入說書人的腳踝，藤蔓順著脛骨攀爬，在膝蓋處綻開猩紅的惡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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