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水蹬著腿要踹開他,言吉不依不饒,他勢要將這賊人抓住,一吆喝,樹下幾人也跟著伸出長竿,架住想要逃跑的葉秋水。

她到底是個孩子,驚慌失措,掙扎間,牆頭的磚石滑動,葉秋水手一鬆,整個人“唰”地從樹上砸下。

院子裡靜了一瞬,接著爆發出孩童的哭叫聲。

這桃樹高度不低,從上面摔下就是大人也要吃些苦,更何況是個瘦弱的孩童。

言吉呆愣愣地卡在樹上。

葉秋水後背著地,摔得眼冒金星,被二人拉扯間抖落的桃子劈頭蓋臉地砸下來,汁水迸濺,十分狼狽。

方才黑燈瞎火不敢確定,直到人掉在地上,眾人才發現那只是個孩子,有一個僕人手忙腳亂地上前,想要扶起葉秋水,但一碰到她她就驚嚎,聲音淒厲,像是摔壞了骨頭。

葉秋水躺在地上大哭,言吉又怕又惱,怕的是真摔死人,還死在江公宅裡,惱的是這小賊還敢嚎叫,要是驚動二爺和夫人該如何是好。

“好了,你不要叫了!你哭什麼哭,你個偷東西的還有臉哭!”

葉秋水不理他,依舊哭得大聲。

她心裡又惱恨又害怕,她沒有偷東西,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江泠呢,不是說好今天回來,為何不見人影?

僕人們很驚訝,傳說中的賊人被逮住,但不知是哪戶的窮孩子,竟然三番五次攀上江主簿家的院牆,偷竊桃子。

今日偷桃子,明日就得偷錢了,後日說不定還會殺人。

葉秋水哭得越來越兇,有人不禁道“怎麼回事?不會摔出毛病了?這可怎麼交代?”

言吉汗涔涔地從樹上爬下,走上前,冷哼,“我可沒有推她,她……她自己落下!偷人東西,也是活該的。”

有僕人打量地上的小孩幾眼,道“牆後面是一戶姓葉的人家,這小賊怕也就是那家的孩子了,葉家大人是個懶漢酒鬼,媳婦不知道是死了還是跑了,也不管教小孩,這孩子沒人教,哎,其實也怪可憐的。”

言吉作為家生子,自詡身份要比北坊的野孩子高一些,聞言,又哼了一聲,“窮就可以偷東西啦,明日可不得殺人?”

“那你說怎麼辦?”

另一僕人問他,言吉說“不能由著她哭,打擾到二爺和夫人休息就不好了,堵住她的嘴,丟出去。”

“這……這孩子哭成這樣,怕是摔傷了,就這麼弄出去……”

言吉不在意,“她自己摔的,誰叫她好的不學,偏要做賊,與我們何干,沒打死就不錯了,丟出去。就是三郎來了,也是這麼處置。”

三郎克己復禮,謹守禮教,最見不慣這種偷雞摸狗的小人。

葉秋水一邊哭一邊抹眼淚,聽到他們的交談聲,哭得更加厲害。

這哭聲愈來愈大,竟然真的驚動了主院的江秀才,他披衣而起,“什麼動靜?”

另一處院子的宋氏也聽到聲音,估摸聲音是從三郎院裡傳來的,連忙起身,面色擔憂地趕過來。

三郎還未回來,這是出了什麼事。

夫妻二人先後趕來,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看上去貌合神離。

葉秋水認出男人是江泠的父親,也是縣衙的主簿,一旁的貴婦人,哪怕卸了妝面,素衣裹身,也難掩一身雍容矜貴,想必就是江泠的母親無疑。

江二爺問“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晚了什麼動靜,你們都在這裡幹什麼?”

話音剛落,他就瞥到地上的人,不遠處的宋氏驚了一下,掩面低呼,“誰家的孩子,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