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折使人成熟,雖然沒多少人想這樣成熟。

瑪格麗特好像在一瞬間就明悟了世間的許多道理。

她並未向江秉做出任何詢問,而是草草的穿好自己衣服,第一時間將滿身鮮血,依然文質彬彬的僱主讓到帳篷內避雨。

外面的雨還未停,女傭卻尋到一個小桶,接了些水,想要給僱主擦拭掉身上的汙濁。

江秉伸手示意急於想要履行本職工作的女傭不用如此,下一秒,他身上紅色西服的表面便湧起一陣細小的波浪,整件衣物恢復如新。

女傭抱著小桶,在雨中呆立了幾秒,便飛快接受了事實。

她一溜煙跑出帳篷,開始冒雨搜刮與善後。

木棚中,女傭一邊嘔吐,一邊對著牆上被釘死的匪徒挨個搜身,又營地中將能找到的槍械、彈藥、金銀細軟、食物罐頭與剩餘的私酒以及她被搶走的一千多美金,全部被裝上解套的馬車。

高利貸實際上只有不到兩百美金,但是奧德里斯幫顯然從一開始就不止想要錢,還想要人。

除去江秉避雨的帳篷,其他帳篷被她熟練地拆掉,並利用它們,三兩下在車廂裡為僱主搭出個簡陋避雨棚。

從營地旁拴著的馬中,她選出兩匹本來就是用來拉車的挽馬,熟練的套好車,將其他的馬匹的馬鞍卸下,裝在車裡,毫不猶豫的給了每匹馬一鞭子,將它們驅逐。

直到一切收拾妥當,頭頂不知道從那具屍體上翻到的黑色爵士帽,腰間綁著左輪的女傭才來請江秉上車。

等馬車駛出營地老遠,駕車的女傭才撥出一口長氣,像是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撥出體外。

“先生,非常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車廂中的江秉只是淡淡回了個“嗯”。

“我以後想一直跟著您,為您做事。”

江秉仍然淡淡回覆了個‘嗯’。

“您能否可以在空閒時教我些槍法之類的防身手段。”

這會江秉總算沒有回覆‘嗯’,但是卻回了個大差不差的‘可以’。

冒尖的馬車搖晃著駛入雨幕,只留下牆上鑲滿屍體的木棚營地,等待著給下一個光顧的倒黴蛋極致的驚嚇體驗。

黑市就像歐美片中的黑人神父,主角助手,總是存在每一個世界的某個角落。

作為原住民,瑪格麗特屬於翡翠牧場的百事通,她毫不費力的將車趕到牧場邊緣的一個牲口棚旁,敲開大鐵門,熟練的進行了銷贓。

連車帶馬外加多半箱私酒,一堆鍋碗瓢盆,賣了不到300美元,導致江秉看那個留著大八字鬍的日耳曼人很不對勁,越看越覺得對方可能是個黑人混血。

瑪格麗特准備將僱主安頓到哈爾的旅店,自己則冒雨騎馬趕回‘河狸村’,將叔叔的遺體安葬,但是她剛提出來,這個方案就被江秉否定。

人才剛找到,轉頭再丟了豈不是做無用功。

更何況,外面還下著雨,江秉有更好的出行手段。

在女傭強裝的鎮定中,兩人乘坐著“幽靈火車”回返‘河狸村’。

沒怎麼引起村民的注意,約翰遜·哈特被燒焦的屍體被瑪格麗特刨了出來,埋在不遠處的山坡上,與他的哥哥,嫂嫂,侄子一起,長眠於這片土地。

死亡往往來的寂靜無聲,但餘波卻會綿長到某人一生的所有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