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預想中的答案,虞餅忽而釋然了。

她再次望向對方的視線中,最開始的尊重消失不見,反之覆上了層冷意。

“所以這就是你預想中的結局嗎?”

“唯一的親人繼承自己的修為和生命,唯一的朋友繼承自己的洞府和遺產,哪怕這些人是別有所圖?”

“那你活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一連三個問題,將原本釋然著停止了思考的虛空仙尊叫住,他眸間掠過思考,顯然也在捫心自問。

是了,他活著最初的意義,會是什麼?

起先在饕餮族出生,母親去世被迫離開族群后,不得不前往秘境提高修為,迫使自己快速成長起來,後面吳管事遇險,為了能讓蠱蟲發揮作用,他即便到了元嬰修為也不敢放鬆,幾乎是逼迫自己爬上了化神,最後……

甚至對於使用琉璃珠修煉的緊迫感也是蠱蟲帶給他的。

而眼前的女子,是第一個詢問他這個問題的人。

令虛空悵然的是,這麼簡單又重要的問題,他竟然是第一次思考。

“……我不知道,”睫毛輕輕顫動,嘴角泛出苦澀,話語漸漸放輕,“我以前,沒有想過這些。”

“那現在開始想吧,趁著還能思考的時候,想出些答案,趁著還能行動的時候,做出些選擇。”虞餅靜靜地望著對方。

即便很想忽視,但還是能看到對方胸口上越變越大的蠱蟲,隨著魔氣的覆蓋,蟲子幾乎開始長滿整個胸膛,這讓看上去顯得像人蟲共用同個身體般,驚悚又詭異。

女子總能說些好聽又有道理的話。

可是對於虛空來說,這些都太晚了。

若是等到決定犧牲自己,這些意義的存在就沒有必要了。

“沒時間了。”虛空搖頭,這是委婉的拒絕。

“既然這樣,那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吧,”虞餅沉默了許久,捏緊的拳頭鬆開,最後詢問,她認真看向他,“你先前不是說,‘虛空’二字,只是晉升到化神的稱號,而非你的本名吧。”

對了,在生命的彌留之際,告訴好友自己的姓名也非常不錯。

虛空彎起眼睛,即便半身被蠱蟲佔據,但是他的眼眸還是萬分溫柔,笑意仍如同和煦的春風,照耀地人心暖融融的,可是這個笑容忽而產生了絲裂縫。

等等,他的名字叫……

羌什麼?

這名字是他化形為人後,母親笑意盈盈,親自認真為他取下的姓名。

那時,周圍還沒有現在這般黑暗寒冷,母親穿著記憶中鵝黃色的鮮亮裙子,採摘著各種顏色的花朵堆放在他的頭頂,更會為他準備各樣的吃食和水果,全然都是對他的愛意。

這是,為何這些記憶都這麼清晰,但他唯獨忘記了名字?

“怎麼了?”

見到男子神情不對,虞餅連忙低頭詢問,可入目的是他痛苦又崩潰的神情。

“我……我想不起來我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