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她的心底又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愧疚之意,卻也不知該如何啟齒,兩人相對之間,皆是無言。

良久之後,他才將頭抬起,望著面前的文晗出他的雙目之中,帶著些許的複雜之意,唇角牽動了幾下,似乎是要啟齒對他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可唇瓣翕動之間,卻不知該從何開顏,便也就這樣踟躕著。

聞函初緩緩抬起了頭,並轉過了目光,望著慕江吟的這一副神色,大抵也猜出了她此刻是怎樣的心境。

他輕輕斂了一下眼眸那狹長的丹鳳眼,其中劃過了一縷淡淡的微光,唇角滲出了一絲淺淡卻也飽含著淒涼的笑容。

他的聲音森森,如同在天邊飄緲著的雲霧,像是在安慰慕江吟,又好似在自我安慰著,“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他們的意願又不是我一定非要遵照的。”

“更何況,所謂的婚約只是他們口頭上所說的,我們從來沒有訂立過什麼婚約,這件事情也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因此便也做不得什麼數。”

“離我們畢業還有些時日呢,現在無需考慮那些事情,就算真的會有那一天,我也會堅決反抗,絕不會將自己的終身大事當做利益交換的籌碼。”

“更不會……”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聲音輕輕停了一下,眸光微微向上抬起,在眼眸之中凝聚起了一抹深沉,而又帶著些深意的光,聲音也更多了些肅穆與鄭重,“更不會超帥地對待著自己的感情。”

“若要成婚,也定然要娶自己心愛之人為妻,與自己相愛之人相攜此生,直至白頭暮年,這才是我真正該定下的終身之盟。”

聽他說到這裡,慕江吟的心中卻生出了一絲絲的好奇,但見她雙目之中所泛著的真誠與堅定,她稍稍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啟齒問道:“所以你心愛之人又是何人呢?”

聞函初輕輕側目,望向了坐在他身旁的慕江吟,一時之間眼眸之中滲出了一抹淡淡的柔和,壓過了方才的那一抹淡淡惆悵。

他淺淺地笑了一下,卻搖了搖頭,“現在……還沒有遇到那人,就算是沒有遇到那個人,我也不會草率對待自己的感情和一個並非與自己相愛之人結為夫婦的。”

“如果一直沒有遇到那個人,我情願一生不娶。不過我相信,只要心中有誠意,終有一日會在這茫茫人海之中找到那相知相愛之人的。”

慕江吟的目光依舊坐在聞函初的臉上,聽著他此般言語,她心中也頓生慨意,輕輕點了點頭,眼眸之中的那一抹微光,好似是融合而成的讚許之意,“這樣看來,你倒是一個對自己的感情極為重視又極為負責的人。”

“能夠被你所愛之人,該是一個怎樣幸運的人啊,那便祝願你能夠早日遇上那個人吧。”

聞函初頭轉了過來,正對視上了慕江吟的眼眸,他眼中有一縷淡淡的光芒,從中溢位,好似添了幾分興致,並對慕江吟輕輕啟齒,“聽你這樣說,你也是支援我反抗這樁婚約的嗎?”

“當然啊,難道這還有什麼需要質疑的嗎?”慕江吟的回答極為肯定,沒有一點點的猶豫與彷徨,“現在已經是民國時代了,我們都是接受新思想薰陶的青年,我們這一代人是絕對不能夠因為從前的那些腐朽的舊思想而將自己的終身幸福所埋葬的。”

“既然你不喜歡裴書雪,你想追求自己的愛情,那又為何不能夠得到支援呢?像你這樣一個,堅定內心想法,又對自己感情認真負責的人,在這個世道之中屬實無多。”

“所以你一定要堅守住自己內心的想法,千萬不要因為那些所謂的壓迫和世俗眼中的利益而用自己的終身幸福做妥協。”

“我絕對不會的。”聞函初深深的點了點頭,他的眼眸之中,凝結著堅定,與此同時,也帶了些振奮與悅然,唇角終於揚起了一抹輕快的笑容,“我會永遠堅定自己內心的想法,堅持自己所追求的美好。”

他頓了一頓,對視上了慕江吟的眼眸,眼波之中流轉著一抹深意,並深深而道:“也謝謝你願意支援我。”

話音落下後,他的唇瓣又翕動了一下,他那修長的眼睫抖動了一下,好似還帶著幾分踟躕,兩三秒過後,才對著慕江吟認真地開了口,“那天的事情……我為,我沒有在當時把這件事情,同你講明而向你鄭重地表示道歉。”

“那天會形成那樣的局面,我心裡也十分自責。我真的不想因為誤會而失去一個重要的朋友,你能否原諒我當日的過失,我們繼續做知音好友?”

然慕江吟卻搖了搖頭,她的雙目之中泛著誠摯,聲音也很是真誠,“別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太言重了。”

“那天我確實是誤會了你,我生氣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你和裴書雪有婚約,而是以為你在利用我對你的信任而套我的話。”

“現在既然已經解開了誤會,那我也沒有什麼可生氣的了,我也知道你並不是那樣的人,你的身後也有很多旁人所不知的苦楚。”

“倒是我……”說到這裡,她默默將頭垂了下去,那一層愧疚再度籠罩在了心房之中,“一直誤會了你,還把你給撞傷了,我也有錯……”

“嗐,這算不得什麼的。”聞函初搖了搖頭,不見得對此事有分毫的在意,能夠消除木匠吟心中的誤會,於他而言便已是極好。

他的目光之中盡是爽朗,並含笑而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算作是冰釋前嫌了吧,你不會再介意與我做朋友了吧?”

“嗯,當然。”慕江吟也爽朗點了點頭,她的目光之中也盡是真誠,“就當作是一場誤會吧,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不必再提了,以後便還像從前一樣相處。”

“哦,還有。”她忽而想起了一件事情,一瞬之間,面色驟然變得謹慎了起來,並慎聲對聞函初而道:“前些天我對你說的那些事情,你自己心裡知道就好,你不要透露給裴家的任何一個人,更不要讓他們知道我的內心想法。”

“這些事情除了父親和如意之外,也只有你知道,我不想讓孟如錦和裴書雪得知我的想法,在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是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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