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慕江吟到家的時候,暮色已然沉了下來,天邊落下了一縷淡淡的薄光籠,在了慕公館的圍欄之中,映著幾顆淡淡的星辰,散發著薄薄的光。

“爸爸,我回來了。”她呼喚了一聲,便走進了慕公館的大廳之中。

父親慕靖慈身著一件黑色的中式長衫,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正坐在沙發上讀著報紙。

“吟兒回來啦!”慕靖慈但見慕江吟歸來,便即刻放下了手中的報紙,便轉身面向了她,眼角眉梢之間盡是慈愛之意。

他的唇邊含了一縷慈祥的笑容,望著面前那俏麗的女兒,溫聲而道:“今天這麼晚回來,是用在圖書室裡鑽研教育學知識了吧。”

雖說話語之間帶著幾分淡淡的嗔怪,但話語之間卻滿是對女兒的寵溺,“你說你,每次讀書都這麼廢寢忘食,用功縱然是好事,可不能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惜呀。”

“不是的,爸爸,今天我沒有在圖書室讀書。”慕江吟搖了搖頭,坦然而言。

對向來和藹的父親,她自然不會扯謊隱瞞,並將所有的事情如實說了出來,“今天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和他多聊了一會,所以回來就稍微晚了一些。”

“哦,新朋友?”慕靖慈側目望著女兒,眼中處處透著關心,聲音依舊和藹,“在哪裡認識的新朋友啊?是男生還是女生,又是怎麼認識的呀?”

“是個男生,就是離育才不遠處軍校的學生。”對此慕江吟也並沒有隱瞞,如實而言:“昨天和玥瀅一塊兒去軍校那邊看校慶會,偶然間認識的。”

“今天又遇到了他,他剛剛好幫我找到了丟失的書,他還非要和我討論一些有關我學科專業的問題,於是我就和他聊了一會兒,所以就到現在才回來。”

“原來是個男生啊!”慕靖慈點了點頭,淡淡笑了一笑,眼中帶了些諱莫如深的耐人尋味,“如此說來,應該是一個品行不錯的男生。”

“軍校的男生向來都是有品格之人,想必這個男生也錯不了。那你們都聊了些什麼,你又覺得他如何呀?”

慕江吟也並沒有設想到其他方面,只道是父親怎麼問自己便怎樣回答,“嗯……其實也沒有說太多嘛,就是探討了一下專業知識,還有一些關於救國的理想之類的事情。”

“至於他這個人,剛剛相識也談不上多麼瞭解,不過我覺得他倒是一個謙虛而又上進的人,也值得交往……”

話到這裡,她的心不覺驚動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了父親話中自有深意,驟然之間,他不覺臉頰一熱,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爸爸你在想什麼嘛,我跟他就是剛認識的普通朋友而已,現在都不怎麼太熟……”

“好啦,吟兒。”慕靖慈輕輕睜眨了一下眼,並拍了一拍慕江吟的肩膀,溫聲笑道:“爸爸還能夠想什麼呀,不過就是多問了你幾句而已,既然你覺著是得交往,和他做個朋友呀,無可厚非呀。”

“不過呀。”他的話音停頓了一下,目光從上至下靜靜地打量了一番慕江吟,目光依舊慈愛可親,“算起來,你的年紀也有二十一歲了,過了今年夏天也該畢業了。”

“要是在從前啊,這個年紀的女孩早該結婚生子了,而你現在的終身大事還沒有定數呢,在學校裡,一定有很多有品行,有才華的男孩子吧。”

“如果你有什麼想法的話,一定要及時和爸爸說,你的事情,爸爸必然是會要重視起來的。”

“哎呀,爸爸,這個你急什麼呀?”慕江吟臉頰不覺微微一紅,輕輕扯了扯袖口,小聲道:“我們現在都是新時代的人了,我們這個年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努力學習,為家國做貢獻,誰還會守著以前的那種觀念呀?”

“而且就算學校裡有品行好的男同學又怎樣啊,和我也沒有什麼關係。現在還不想考慮那些事情,我現在的想法就是好好學習教育學,將來做一位教書育人的國文教師。”

“你呀你呀!”慕靖慈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和藹的面色未變,頗為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你心裡所念著的,也就只有讀書這些事情,自己的終身大事是一點都不關心。”

“也罷也罷,你有這樣的胸懷抱負是好事。至於姻緣之事,還要看緣分,畢竟你現在的年紀還小,爸爸也不是舊時代的封建大家長,在這些事情上就不催你了,一切隨緣吧。”

他的話音頓了頓,眼眸之中又泛起了一抹清淺的欣慰,並輕輕拍了慕江吟的肩膀,“只要我的女兒能夠平安快樂地生活著,爸爸這一生也就別無他求了。”

“爸爸。”慕江吟輕輕彎起了嘴角,臉上呈現出了一副小女兒的姿態,並倚靠在了慕靖慈的肩膀上,言語之間帶著著幾分撒嬌的聲調,“吟兒就知道,爸爸最好了。”

慕靖慈抬起了手,輕輕地撫摸慕江吟的髮絲,望著慕江吟的目光在慈愛之中也帶著幾分淡淡的酸楚與愧疚,唇瓣翕動了幾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好像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可最終卻還是沒有將話說出口,只是靜靜地攬著女兒的肩膀,與其相互依偎著,享受這一份靜美的時光。

良久之後,他才緩緩啟齒,側目望著女兒那清麗的面龐,聲音如平湖之水一般平靜而無波瀾,“吟兒啊,你這個星期的放假日,你應該沒有什麼要緊事吧,那天你有什麼安排嗎?”

“確實沒有什麼要緊事。”慕江吟離開了慕靖慈的肩膀,並坐直了身子,輕聲說道:“學校那邊沒有什麼任務,也沒有同學和我相約,我的計劃還和以前一樣,到圖書館去讀書。”

“你一得空就去讀書,稍稍歇一天,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慕靖慈也坐直了身子,又拍了拍慕江吟的肩膀,他的目光之中帶著極其複雜之意,想要啟齒,卻始終沒能將話說出。

聰慧如慕江吟,自然聽出了慕靖慈的話語之中有恙,她回過了身,神色之中也更添了一絲嚴肅,“怎麼了爸爸,是有什麼事情嗎?放假日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去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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